“是不對勁兒,我覺著石當家在玩驅虎吞狼!”裴長才的三兒子裴淨讀過幾天書,見解最為透徹。
“別多嘴,叫咱們的弟兄也悠著點兒。如果攻不上去,別戀戰!”裴長才四下看了看,以極低的聲音吩咐。
有了大當家這句話,嘍囉們哪還肯真玩命。羅士信的坐騎剛從山坡上衝下來,白帶軍的弟兄已經在小頭目的率領下集體轉身向後。隻有兩個逃得太慌張,半路摔了跟頭的被羅士信追上戳死,其他人成功完成使命。
“小娘養的賊娃子們,就這點本事麼?”羅士信殺得不過癮,用長槊挑著個人腦袋,在半山腰間呼喝挑戰。獨孤林則平端著騎弓,狼牙箭架在弓臂上,對著山腳下的人群瞄。今天這仗打得痛快,比以往任何一戰都過癮。唯一令人覺得不滿足的是,居然有人的射藝還在自己之上。
“李郎將出手時幾乎不用瞄!”獨孤林心裏計算著和李旭在射藝上的差距。今後自己得加倍努力了,獨孤家的人,可不能被一個無名小子比了下去。
他隨便射倒了山腳下的一名倒黴蛋,然後回頭看向涼亭。下一場惡鬥輪到該秦叔寶和李仲堅,有他兩個人在,自己可以放心地到涼亭中喘口氣兒。
“郡兵怎麼還沒到,長時間下去,我怕流寇們會狗急跳牆!”放鶴亭內,秦叔寶一邊整理戰馬的鞍絡,一邊低聲向主將提醒。大夥已經出城一個多時辰,在這段時間內,家住在城裏和城周圍的郡兵們應該得到消息,集結完畢。太守裴操之是個精明人,他應該知道憑著四個人的力量根本擋不住兩萬敵軍。
“老裴,你的人怎能不戰而逃?”土丘下,石子河也是滿臉狐疑。“沒等交手就向回退,這不是丟咱們河南好漢的臉麵麼?”
“我覺得這裏邊肯定有詐!”裴長才心虛,不敢直接回答石子河的問話,顧左右而言他。“咱們還是撤吧,張須陀是個精細人兒,他怎麼可能會如此冒險!”
為了讓自己的論斷更有說服力,裴長才指指涼亭中的幾個人。“你看,張須陀一直在和那名黑臉漢子嘀嘀咕咕。看,那個大個騎黃膘馬的,他怎麼轉了身,牽著戰馬下山去了!”
裴長才指的是秦叔寶,對方正牽著坐騎向土丘另一側走。看樣子不慌不忙,好像一個人在遊山玩水。這更堅定了他認為眼前是個陷阱的判斷,“咱做買賣講就的是見好就收,反正已經打下了長清縣,咱們這票夠本了!”
石子河沒理睬裴長才的話,他的目光也轉向了秦叔寶。此人要去做什麼?難道涼亭附近真有埋伏麼?他一遍一遍推翻自己的判斷,又一次一次屈服於來自內心深處的誘惑。“如果我不顧一切殺上去呢?”忽然間,石子河心中湧起了一個瘋狂而大膽的想法。“擊殺張須陀給弟兄們報仇,以老賊首級號令天下…….”
仿佛感覺到了山腳下那瘋狂的目光,張須陀突然動了一下。緊接著,他快速走了兩步,追上秦叔寶。
“你對太守大人說,唐公李淵的侄兒,陛下最寵愛的將領李旭李仲堅已經到了,就在我身邊。還有,上柱國獨孤楷將軍的族弟獨孤林也不肯單獨退回城內!”張須陀向山下看了看,以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叮囑。
注1:文中華山為山東的華山,在曆城邊上。不是陝西華山。
注2:史書記載,此戰初始,張須陀來不及召集兵馬,隻帶了四個人出戰。後郡兵趕到,擊潰敵軍。非酒徒隨意杜撰。另外,有讀者認為隋唐時無馬鐙,據相關史料,中國的馬鐙最晚出現時間不晚於東漢。魏晉時期的壁畫中已經有騎兵和馬鐙側麵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