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糧,那有什麼出息,不如跟我一同到左翊衛,我有個親戚在那做司馬,保證你們去了受照顧。”周姓子弟帶著幾個同夥追過來,擺出一幅施舍的模樣建議。
對方隻有兩個人,卻帶了四匹馬,無論是拉行禮的馱馬和胯下的坐騎,都比自己騎的這匹神俊。特別是那個高大少年所乘的黑馬,行動之間透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傲然,就像一個天生的王者,讓其他馬匹不敢與之並行。
這地方山高皇帝遠,如果把對方的馬匹騙到手,去遼東取功名的機會就更多些。即便打了敗仗,有匹好馬也容易逃走!周姓潑皮轉著眼睛,開始打對方的主意。
“我們的名字已經入了軍冊,無法隨便更改。兄台美意,我等敬謝了!”張秀見到對方那幅貪婪的模樣,心中隱隱升起幾分不快。他本來就是個刺頭,隻是當著表弟兼頂頭上司的麵才有所收斂。如果不是李旭就在身邊,今日他肯定要擺出隊正的架勢來申飭這幾個冒失的家夥。
“真的,隻要這位小兄弟把馬讓給我,我出個合適的價錢,並且包他當上夥長!有我親戚幫忙,提升的機會很多!”周姓子弟毫不介意對方冷落,徑自追過來拉李旭的馬韁繩。
李旭抬了抬手,恰好用韁繩隔開了對方的手腕。周姓子弟楞了一下,再次伸手上前,李旭再抖韁繩,第二次將他的手腕撥到了旁邊。
“吆喝,小家夥伸手不錯。要不,咱們過兩手?就賭胯下坐騎如何?你輸了,胯下黑馬歸我。我輸了,這匹千裏馬歸你?”姓周的家夥指了指自己騎的那匹已經看不出毛色的老馬,大言不慚地說道。
“讓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張秀被徹底激怒了,當了好些年惡少,今天他才發現原來世間還有比自己更可惡的人。
與周姓子弟同路的無賴少年見老大挽起了袖子,立刻四下圍攏了過來。這條大路行人不多,對方人單勢孤。搶了他們的馬匹和盤纏,大夥剛好去軍中做見麵禮。
“你真的想比試麼?”李旭突然開口,笑著向周姓潑皮問了一句。
“當然,就賭咱們的坐騎。老子這匹是千裏追風駒,大宛良馬,在家隻吃紅皮雞蛋,每天都有四個廚子伺候的。跟你賭胯下那匹小黑驢,是看你年齡小,不想占你便宜!”周姓潑皮大聲說道。李旭個頭較大,但看相貌不會超過十七歲。以他多年街道上欺負孤兒鰥老,從乞丐碗裏搶錢積累起來的打架經驗,收拾這樣一個半大小子不在話下。
“我們四匹馬,賭你們六匹馬。愛賭就賭,不賭讓路!”張秀見李旭有和對方動手的心思,樂得看潑皮們的笑話,笑著在旁邊推波助瀾。
“你可不傻!”眾無賴兒郎們七嘴八舌地嚷嚷,“四匹賴馬賭我們的六匹良駒,怎麼不兩個人打我們六個!”
“那也行,比兵器還是比拳腳?”李旭毫不在意地接了一句。
“拳腳,不,兵器!”周姓無賴又是一愣,看看李旭的身板,猶豫著回答,“點,點到即止,大,大爺我可不想傷人性命!”
“隨你!”李旭低聲回答了兩個字,俯身從馱馬上摘下兵器包裹。那六個無賴見他開始擺弄兵器,也紛紛跳開去,在前方圍做半個圈子,慌不急待地拔出腰刀。
徐茂功送的黑槊有些長,李旭雖然看著它很溫馨,卻沒把握用它以一對六。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選擇了黑彎刀。張秀的武藝很平常,雙方如果正式開打,李旭必須保證在第一個回合內將對手鎮住。
李旭輕輕地從鞘裏拔出了黑彎刀,內心中又遇到了那股久違的平靜。看了看持刀在手,。躍躍欲試的張秀,他用左手輕輕地放鬆了馬韁繩,正欲策動坐騎,卻聽見對麵傳來“當啷”一聲,姓周的潑皮將手中兵器拋到了地上。
“您,您老說是懷遠鎮,懷遠鎮護糧軍的?”不顧周圍幾個潑皮驚詫的目光,周姓無賴陪著笑臉問道。
“是!”李旭點點頭,回答。
“您老姓李,木子李?”周姓無賴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李旭手中的彎刀,追問。這柄彎刀太古怪了,刀身比橫刀略長,且如草原彎刀般拉了個弧度,刀刃寬度是橫刀的兩倍有餘,據遼東還家的老兵們傳言,整個大軍隻有一個人使這樣的彎刀。
“你到底比不比了,不比就認輸!”張秀受不了對方羅嗦,大聲喝問。
“我,我怎麼敢跟校尉大人動手呢。您大人大量,大人別記小人過,大人肚子能撐船,大肚能容天下事…….”周姓無賴口中阿諛之詞滾滾如潮,腦門上的汗水也如溪流般滾落下來。到了這個時候,其他幾個潑皮也明白了自家老大為什麼棄刀認輸,張開了嘴巴,手中兵器“叮當”“叮當”依次落地。
是那柄黑魔刀,去年從軍中回來的老兵們傳說過,有個姓李的校尉手持黑色魔刀追隨薛世雄將軍轉戰千裏,從萬馬軍中幾度進出。大夥剛才肯定是被冤鬼附體了,居然想搶李校尉的戰馬。一旦對方把刀揮起來,不知道這邊有幾顆腦袋夠人家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