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仕 (三 上)(2 / 3)

“晚輩是胡亂學的射藝,先後受過三、四個人的教導!”李旭訕訕地笑了笑,低聲回答。一瞬間從草民身份變成了唐公李淵的晚輩,讓他感覺非常不適應。從頭到腳,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覺得麻麻的,兩條腿亦如同灌了鉛般沉重。

“第一位教導晚輩射藝的人姓孫,諱安祖!”想起待自己如親生子侄的孫九,李旭心中就湧起一陣溫暖。倉卒間他卻沒注意到,李淵、建成二人的眉頭都悄悄皺了皺,顯然這個名字已經給了他們極大的震動。

“第二個指導晚輩射藝的,是一個霫族好漢,名叫阿思藍,第三位授業之師是個從江南流落到塞外的銅匠,他姓王,一直不肯告訴晚輩姓名,晚輩也不好追問!”李旭看了看唐公探詢的目光,訕訕地補充。武藝上指點自己最多的銅匠師父,自己卻不知道其名,這個話題被誰聽到都會覺得是個大笑話。

“若姓王,定是出於江南王家。你的師承也算名門了,怪不得能重現祖先神技!”李淵笑著替對方總結,剛剛因聽見孫安祖三個字而皺緊了眉頭悄悄地平整了下來。

“唐公過獎,方才第二輪比箭,晚輩已經輸給了二公子!”李旭搖了搖頭,謙虛地回答。

這句話惹得李淵連連搖頭,“你莫過謙,老夫先就來了,一直在遠處看著你們。第一輪射罷,世民已經輸了。他若是有自知之明,哪裏還敢跟你比第二輪!”

雖然抑己揚人是李府的家風,這句話說得也太謙虛了。非但李旭連稱不敢,建成、世民和婉兒三個都仰起頭來,滿臉不服。特別是李世民,年幼好勝,兩隻眼睛氣得冒火。如果做這番評判的人不是自己的父親,估計小家夥早衝上去與之理論了。

“你心裏不服,是不是!”李淵看看世民的臉色,笑著問。

“第三輪兒子輸得心服口服,這翡翠理應歸仲堅兄所有。”李世民跑到建成身邊,拿起作為賭注的翡翠,大聲回答。“第二輪是仲堅兄有意相讓,兒子也知道自己輸了。可第一輪,他和我都正中靶心……”

“我們各自一平一勝,理應平局!”李旭趕緊擺手,表示不敢接受李世民輸給自己的翡翠。話音未落,又聽見唐公說道:“但從表麵上看,的確如此。你去將靶子拿過來,讓為父告訴你為什麼第一輪就輸了!”

不待李世民動手,早有家仆跑上去替他扛回了靶子。李淵愛憐地摸了摸兒子的額頭,躬下身,指著靶子上的箭孔,低聲詢問:“第一輪,你放箭前瞄了大約三息時間,而仲堅是抬手即射,不知道為父說得對也不對?”

“的確是這樣!”李世民想了想,小聲回答。

“如果兩軍相遇,你們二人正是敵手,此射結果如何?”李淵笑著向世民追問了一句。

李世民的小臉登時紅了起來,扭捏了片刻,終是承認父親說得沒錯,點點頭,聲音細若蚊蚋:“我的箭還沒射出去,仲堅兄已經一箭取了我的性命!”

此話一出,李旭亦聽得一驚。他學射時,都是別人怎麼教,自己怎麼射,做不到就努力練習,從沒想到“引弓即射”包含著什麼道理。聽了李淵對兒子的教導,才明白原來其中還有這麼多門道在。想到這,忍不住偷看了唐公幾眼,越看越覺得此人胸懷溝壑。

“第二箭,你的羽箭出手後被風吹偏,而仲堅在舉弓前,先抬頭看了看樹枝!”李淵笑著繼續總結。

“怪不得仲堅兄的箭不受風力影響!”李世民恍然大悟,高興地補充。臉上因為被判定失敗而帶來的沮喪表情轉眼散盡,代之的是聞道後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