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諶大驚,喃喃道:“舅舅是說,父皇也是這個心思嗎?”
孝莊顧左右而言他:“聖心難測,誰能說得準呢?不過有一點天下人沒有不知道的,當今陛下仁慈寬厚,優待大臣,靖康一朝,顯戮的大臣隻有曲端一個,至於那些貪贓枉法之輩,當然不在此列。陛下對大臣都如此,又怎麼會不維護自己的兒子。如果我猜的不錯,陛下當年寫下的傳位詔書,也是你啊!當太子哪有做寧王自在,如果不是聖人薨逝,也不會這麼早的。”
趙諶的眼淚“劈裏啪啦”落下來,反複念叨著“父皇”兩個字,說不出話來。
如果說最了解趙桓的人,孝莊絕對會排在第三名:一個是聖人,最了解陛下的女人;一個是裴誼,最了解陛下的內侍;一個就是他,最了解陛下的大臣。即使是李綱、張邦昌等人,孝莊自信在這一點上也不會輸給他們。
這時,朱小乙在屋外說道:“相公,向國公求見!”
第五風終究還是來了,孝莊笑道:“快快有請!”
說著話,迎到門外,看到一個人影“哈哈”大笑道:“光明公何來之遲?”
兩人是第一次見麵,居然沒有一點陌生的感覺,也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吧!第五風連忙見禮:“勞駕相公出迎,第五風如何敢當?下官做的是見不得光的事情,自然要在這個時辰來更合適些!”
“請!”
“請!”
當年,孝莊心碎於明媚帝姬的遠嫁,浪蕩於勾欄裏巷之中,結識了形形色色的人,還捎帶著將小如娶回了家。市井之中也不乏能人異士,老泰山胡三就是一個明證,第五風能從一個小賊做到大宋國公,掌管“風花雪月”;能將宗翰、宗磐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肯定不簡單啊!
第五風見到太子在場,微微一愣,馬上行跪拜之禮。大宋官製,官員之間相見,即使你是首輔宰相,他是一個小小的知縣,也不過是一拜而已;但是,太子是半個君上,自宰相以下,都是要行大禮的。
趙諶看到舅舅對第五風如此客氣,自己也不能托大,親自將他攙起來,道:“你是為國家立過大功的人,這些俗禮就免了吧!”
太子和氣,朱孝莊客氣,第五風頓時對這兩個人產生了好感:想想有些混賬東西瞧他的眼神,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啊!
“自從你上任以後,孤家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有人在背後搗亂,孤家和相公都支持你,好好做吧!”這時候的趙諶,再不是孝莊麵前的小孩子,而是一個氣派威嚴的太子,頗有那麼點意思呢!
第五風確實度過了一段很艱難的日子,他算是嚐到了軟刀子殺人的滋味。剛回到朝廷,什麼都不懂,身邊又沒有一個明白人指點,幾乎是兩眼摸黑過日子,能不碰壁嗎?不該說的時候說了很多錯話,該裝孫子的時候非得做爺爺,平白落人口實。聶山本想讓侄子聶仲遠接班,半路殺出個第五風,叔侄二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於是,今天被下院代表攻喧,明日被禦史彈劾,第五風整個就是一個焦頭亂額。萬幸官家任人不疑,樞密使韓世忠也多方維護,他這才渡過難關。今天聽到遲到的熱心話,遲到也比沒有強啊,再說說話的人是太子,遲到又有什麼關係?能得到太子的肯定,無疑將保證後半生的榮華富貴啊!富貴了,誰還能過原來像狗那樣的日子?
第五風感激涕零,倒也不全是演戲:“能有太子殿下這句話,臣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呢!”
為了緩和有點哀傷的氣氛,孝莊笑道:“聽說你是被種無傷走馬活擒的?”
第五風摸著後腦勺,自嘲道:“正是!兩軍陣前,我作為救援大同府的先鋒,當仁不讓挑戰大宋軍神。在金國那邊,我是吹出花來的大英雄,這還是拜種大都督所賜;大都督知道我的底細,不敢讓別人出來,也許是怕傷著我吧!依照大都督的意思,還想讓我接茬裝下去,大都督就是敗上一次,毀了一世英名也在所不惜,我不行啊,實在待不下去了。我的刀碰到大都督的龍鱗七寶刀,折了;我催馬就往他身上撞,大都督實在沒辦法,隻能把我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