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照夜白(一)(3 / 3)

宋軍的騎兵一上來就發動了猛烈的衝鋒,自己的手下陣形大亂,眼看有崩潰的危險,楊麼心急如焚。暗算嶽飛未成,轉而箭射嶽飛身邊的將軍。隻差一線,箭就要鑽進敵人的胸膛,嶽飛又來攪局,將那人救下。楊麼正要暗罵,三枝箭已到麵前。方天畫戟連續三擊,將兩枝箭撥到一旁,不料嶽飛力量大得驚人,雙臂發酸,撥打最後一箭時,慢了一慢,已是不及。楊麼吃喝一聲,一記金剛鐵板橋,利箭擦著鼻尖飛了出去。隻聽身後一聲慘叫,肯定又有兄弟中箭。

楊麼挺身而起,身子還未坐直,嶽飛的丈八蛇矛迎麵刺來,耳邊炸響一聲“看槍!”

楊麼雙手持戟,大叫一聲:“開”,磕向大槍。

“當”地一聲巨響,嶽飛的大槍緩了一緩,又向前刺來。

居然沒把來槍磕出去?

楊麼急中生智,摘鐙落馬,躲過一劫!

一招都沒有接下來,還差點丟掉性命,楊麼滿頭大汗,心“蹦蹦”直跳,忽然一股鮮血噴到臉上,身邊的親兵救了他一命,犧牲自己救了他。眼前漫天的血紅,一陣陣眩暈,宋軍騎兵勇猛至此,楊麼無奈向後撤退。

嶽飛作為全軍的箭頭,衝殺在最前方。眼見打垮了叛軍前鋒,嶽飛乘勢掩殺,向叛軍縱深狂飆猛進。蛇矛槍刺穿了一名叛軍的胸膛,嶽飛揚槍把敵人的屍身挑到半空,斷喝一聲:“賊酋鍾相,嶽飛在此,可敢與某一戰!”

“殺!”嶽飛身邊的騎兵,見大帥武勇無敵,鬥誌越發激昂,將潛力發揮到極至,無不以一當十,銳不可當!

火紅的帥旗,緊隨著主帥,奮勇前進。一名旗手倒下,身邊的兄弟義無反顧,接過大旗,揚鞭向前。親軍營的士兵,把這麵帥旗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頭可斷,血可流,帥旗不能倒下。

她是無聲的命令,她是永恒的號角。

大帥到哪裏,帥旗就要到哪裏!

前麵是山,就把山踏平;前麵是海,就把海掀翻。前麵是敵人,就把敵人幹掉!

刀是熱的,血是熱的,帥旗也是熱的!

“嗚嗚,砰”,手執帥旗的都頭被一箭射透了前胸,握旗的雙手死命地抓緊旗杆,兀自不放。血順著箭杆,“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血順著嘴角,“滴答,滴答”地往下流。眼裏裏的光輝在慢慢黯淡,高昂的頭顱在緩緩落下。戰馬在聲聲長嘶,兄弟們在聲聲呼喚。

親兵營副指揮使王橫拍馬趕來,將熟銅棍換到一隻手裏,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遞出去,含淚叫道:“兄弟,給我!”

都頭將帥旗交到王橫手裏,身軀摔落馬下。馬兒衝出去,又跑回來,伸出熱氣騰騰的舌頭,舔著主人的臉。主人睡去了,不會再醒來。馬舌頭上的殷紅是那般醒目,宛如天上的太陽。

王橫單手持旗,單手揮棍,大叫一聲:“幹你娘,”再向前衝。這時的王橫不再是人,已經變成了野獸、幽靈、魔鬼。

左路張憲所受到的壓力最小,挺進速度最快。他幾乎可以看清坐在逍遙馬上的鍾相,看到他眼睛裏的恐懼。

“中山張憲在此!老賊可敢一戰!”

梨花槍閃電一擊,將兩名敵人串了糖葫蘆。張憲如入無人之境,殺向鍾相。

逍遙馬突然轉向,黃羅傘蓋仿佛一朵黃雲,向後方遁去。

張憲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厲聲喊道:“鍾相跑了,殺!”

“不要讓老賊跑嘍,殺啊!”

“大帥有令:抓住鍾相者賞黃金萬兩,官升三級!”

“快,快,別擋道,我的金子啊!”

“活捉鍾相,活捉鍾相!”

幾千宋軍這麼一喊,叛軍回頭一看,楚王殿下真的在逃跑,那咱還留在這裏幹什麼啊!於是,叛軍直恨爹娘少生了幾條腿,沒命地跑啊!

嶽飛最崇拜的英雄是衛青,最崇尚的戰鬥方式是千裏突襲,嶽飛怎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叛軍狂退,宋軍狂追。

追殺一日一夜,直達汨羅江邊。鍾相棄岸等船,逃命去也,沿路跪地請降者不計其數。

嶽飛乘勢渡江,進駐湘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