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長歎一聲,道:“收拾一下,讓他們進來!”
不大的功夫,福寧殿內恢複如初,以種師道為首,張叔夜、宗澤、韓世忠、嶽飛魚貫而入,見禮已畢,趙桓道:“去給種老將軍搬一把椅子來,張將軍、宗老將軍坐下說話,韓世忠、嶽飛站著回話!”
備好座位,茶水上來,點上一隻香,一切安排停當,裴誼將殿門掩好,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張叔夜左邊的袖子空蕩蕩的,臉色異常蒼白;韓世忠臉上裹著白布,人看著倒還精神。種師道時不時地咳嗽一聲,聽聲音,他還在極力控製著;宗澤須發皆白,臉上的皺紋如刀刻一般深重,在一身紫袍的映照下,非常醒目。
這些人裏,趙桓與張叔夜的情分最重。張叔夜是從東宮出去的人,趙桓作太子時,張叔夜身為太子左庶子,君臣朝夕相對,講古論今,吟詩唱和,極為相得。趙桓還和張叔夜學了很長一段時間武藝,後來因為張叔夜出京外任,便中斷了。原來的東宮舊人,張叔夜一個,耿南仲一個,也隻有這兩人可用。耿南仲出任樞密副使,主要是因為年齡和資曆的緣故;而張叔夜在外做官,政績斐然,是出了名的能員幹吏。宋強非常喜歡的一本書《水滸傳》,講的是宋江等一百單八將聚眾水泊梁山,起兵造反的故事。曆史上真實的宋江,就是被張叔夜所擒,宋江手下的一幹強人,或殺或降,而今已煙消雲散。
收回紛亂的思緒,趙桓道:“朕有一事不解,今日招諸位卿家前來,想與諸位議議,還望大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即便說錯了,朕也不會責怪的。”
“二月初一夜,城內城外我軍加在一起不下四十萬,金兵滿打滿算不過八萬,結果大家都清楚,我們其實是敗了,隻不過是沒有全局潰敗而已!朕想問諸位卿家,我軍戰鬥力為何如此低下,朕欲強兵以守家國,如何措手?”趙桓把想了很久的問題合盤拖出,希望能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種師道不說話,其他人自然不好先說,他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於是,種師道率先說道:“姚平仲劫營失敗,我軍士氣已衰,未戰而勇氣全無,此為一;金兵宗翰所部發起突襲,我軍全無防備,致使局勢幾乎不可收拾,此為二;城內城外,互不統屬,此為三;各路勤王之兵,虛報軍兵數目,以邀聖恩。以臣之見,我軍能戰之士,也就在三十萬上下,以三十萬步兵,敵八萬騎兵,無險要地勢可守,失敗在所難免,此為四!臣愚魯,請陛下明察!”
各級軍官虛報士兵數目,吃空額,這種事情自古就有,實在沒什麼大驚小怪的。趙桓吃驚的是,此次前來京城勤王救駕的軍隊都是大宋軍隊中的精華,吃空額尚且如此嚴重,其他的部隊就可想而知了。四十萬變三十萬,也許,種師道的說法還有所保留,四十萬軍隊是絕對沒有的,有二十五萬以上就不錯了。
趙桓越想越驚,心情大惡!
張叔夜接著說道:“軍隊缺乏訓練的情況很普遍。訓練好壞,沒有相應的獎懲製度,訓練的效果大打折扣。靠這些軍隊剿匪尚可,與金兵交戰,無異於以卵擊石。”
訓練,如何才能訓練好呢?
趙桓正在沉思的當口,裴誼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稟報道:“官家,大事不好了。太學生陳東率領很多太學學生,跪在宣德樓外,懇請官家接見,聲言有軍國大事上奏!廣場上聚集了很多百姓,隻怕有上萬人呢!”
來了,終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