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章 壁畫(1 / 2)

李雲卿側過頭,好奇道:“薑統?這名將軍麼?”

莫辰雙目失色,意識之海翻騰起了滔天的迷霧,隻覺背後的殤魂隱隱震動,每一下都觸及心靈。

在那浩瀚的星空之下,大漠的風呼嘯不絕,沙塵如狂浪般鋪天蓋地,天地間一片黃幕,阻礙了視線。莫辰想捂住雙眼,以遮擋風沙,可他的手卻怎麼也舉不起來,甚至無法閉眼,隻能仍由大股大股的黃沙拍擊入眼眸,發出揪心的刺痛。他苦痛的吼叫起來,但沒有半絲聲音。

莫辰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身體,沒有形態,像是一個虛無的鏡像,隻是能看到這一切。

緩緩,那些痛覺也消失無蹤了。

風也在這一刻弱了下來,黃沙如絲綢般一緞緞垂下,眼前是血染過的大漠,這些血大部分已經幹涸,呈紫黑色,和沙粒一顆顆凝固在一堆,鋪了大大的一片。

黃沙從地麵又騰了起來,莫辰這才發現,無數的人馬正在奔跑、廝殺。踩起了不亞於風吹過的沙霧,這些人一個個瘋狂至極,拚命地從兩邊衝近,在中間拚殺。數不清的兵器、斷肢、頭顱和如浪濤般的血液拋灑而出,慘烈雄壯。

莫辰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戰鬥,隻知道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血鋪紅了荒漠,映紅了星空。

他宛如夢魘般看著這一切。突然,一騎白甲從一邊人群裏衝了出來,又埋入了另一堆人群,所過之處,血濺四野。待他勒馬停韁,渾身已被鮮血泡個浸透,手中那柄大劍更是血流如注。隻是莫辰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那把劍看得清楚。

他遠遠的注視著,腦海中反複叨念:薑統,他是薑統,好狠的人。

心念想及,薑統突然像知道他一般擰過頭來,與之對視。他五官端正,但神情猙獰,眼光銳利無比,如一把利刃,直刺入心,滿臉都是粘稠的血漿。莫辰心中一悸,薑統忽的放聲大笑,刷一劍斬下一名士兵的頭顱,提頭飲血,眼光始終如惡鬼一般瞪著莫辰的方向。

莫辰大汗涔涔,再也不敢與之對視,一下閉上了眼。

所有的一切歸於黑暗,再睜開時,眼前隻是古老的壁畫。難道方才的異景,隻是眨眼一瞬?

薑統究竟是誰?

莫辰擦了把冷汗,聽李雲卿道:“重穀曾提過你說的薑統,他曾經對大易國威脅很大啊,應當是蒼元國一位名將。”

莫辰見李雲卿正微笑看著自己,根本不知自己先前的感受。他趕緊幹笑一下,道:“是呀,就是因為他,才使得重穀穿越時空去更改曆史。”

李雲卿點頭應了聲,又看向那壁畫,在那幅之後,天空大亮,不過卻非星月之光,而是漫天青色,天空被劃破了寧靜,像是經曆著一場流星暴雨,下方一群兵將丟盔棄甲逃逸,更多則被青光穿透而亡,另一邊的士兵遠遠在後方歡呼雀躍,隻餘了白甲將軍立於前方。

李雲卿將這幅畫反複看了幾次,皺眉道:“看來這幅便是薑統施放青冥箭雨了,奇怪的是,為何隻他一人而戰,他麾下之師,卻退出後方很大距離。”

莫辰隨口答道:“是怕青冥箭雨傷到自己人。”

“哦?”李雲卿側過頭,問道:“你怎麼知道?”

莫辰趕緊道:“我隻是猜想,要不然,怎麼會隻他一個人呢?”他屢次想將關於殤魂的想法說出,但中間又關係著一個薑統,是以不敢妄言。

李雲卿沒注意他的神色,點頭道:“你講的也有道理,不過這幅畫,真讓人費解。”

再看下去,依然在大漠之中,但畫得詭異叵測,薑統神情猙惡,在一群人馬中揮劍不休,馬下盡是屍體,身邊的兵士非但不與之格鬥,還麵露恐慌,更有甚者,在後方伏地求饒。而遠遠另一方,一眾人馬正冷冷觀看,由他們衣甲判斷,正是先前被青冥箭雨擊退的大易國人。

薑統在瘋狂地殺戮自己的兵士。

再下一幅,薑統墜於馬下,眉心連帶頭盔被一根潔白的羽箭刺穿,血漫延在沙地。大易群人中,一中年男子正端了把長弓,這弓被繪成冰霜之色,弓背雕了一條古怪的大魚,冉冉冒著凍氣,決計不是凡品。看來正是這男子格殺了薑統。

至此,莫辰失聲喊出:“薑統死了!”

李雲卿一臉疑惑看著他,平和道:“是啊,這幅畫的意思,應當就是讚頌大易國戰勝了薑統吧。如非這些密史,世人哪會知道蒼元曾出過這一奇將。”

莫辰覺得一陣恍惚,原本就濃鬱的意識迷霧此刻更是深厚莫測,他僵硬地點點頭,道:“再看看,還有什麼。”

順著石道往前走,兩旁的壁畫均是讚美歌頌始皇帝的豐功偉績。也從這些繁多的壁畫中,幾人才確定那射箭擊殺薑統之人,正是一統神州的大易始皇。

幾人又在一幅畫前停了下來,仍舊為廣袤大漠,隻是烈日當頭,風塵肅殺,看來這蠻荒大漠乃兩國交戰的軍事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