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溫柔的用手輕輕的撫摸著蕭然的臉頰。
溫柔的輕輕抱著蕭然寬闊的胸膛。
溫柔的把自己胸前的傷,輕輕的靠在蕭然胸前的痕上。
然後用盡此生所有的溫柔,輕輕、幽幽的念出兩個字:“ 繼生。”
不知過了多久,蕭然睜開了眼睛。
全身的筋肉無一不像在沸水中燙過一樣,而且還要在紮上一萬隻鋼針。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已經死了。
但是死了怎麼感覺到痛!?不死又怎麼會這樣痛!蕭然掙紮著坐起身子來,四周充斥著腐臭和血腥味。嘩然的泄水聲衝擊著他的耳膜,那是失去主人的“血河”像廢水一樣的流進下水道。
一個潔白的女孩的躺在他身側。
靜靜的,像已經睡著。小巧的鼻子依然高挺,圓潤的嘴唇卻失去了光彩。但是甜的如夢般的嘴角卻向上微翹著,像是述說著幸福和滿足。
一陣不祥的感覺驀的湧入蕭然的心臆。讓他從頭到腳都似浸在饑寒的冰洞裏。
他用顫抖的手指輕輕的放在女孩的唇上良久,卻沒有感到呼吸。
好像睡著了一樣。
他握著她的手,隻覺得她的手好冰。
他真怕她會凍得醒來,他是不能失去她的。
真的不能。他瘋狂的尋找著,想找到哪怕一絲呼吸,一絲的溫度,一絲的心跳,但是卻找不到女孩一絲活著的證明。
他卻不認為女孩以經死了。
女孩像一隻悄悄開放,而又悄悄凋謝的花。蕭然緊緊握著女孩的手,用體溫用呼吸暖著她,似乎一直這樣就會等到她的再次綻放。
但是真的不在了。
她的生命像他手中的水花,曾經盛開過,絢爛過,現在卻再也握不住了。
蕭然還未能絲毫接受這種巨大的悲傷,他就這樣呆在女孩身邊,替她理好稍亂的秀發,為她擦淨軾在她衣物上的塵土。
天亮了,陽光從門外透進來。憔悴、虛弱,要不是他兩顆埋藏在悲痛中的血紅色瞳孔,偶爾爍出的不平凡的光彩,真看不出他和屋內的那些幹屍有什麼兩樣。
更不可思議的是,昨天蕭然還一頭烏黑的頭發,現在卻變得如女孩臉色般慘蒼白。
一夜白頭。
還有一點和那些死人不同的是,大概他們的心想活著,但是他們的身體卻死了。而蕭然雖然還活著,但他的心卻死了。
這女孩真的就像她的名字“初雪”一樣,在天空爛漫著,純潔,晶瑩,卻不等落到地上便融化了。
極美麗,極短暫。
是她把自己的生命力全部輸給了已經死亡的蕭然。把繼續生存的機會也給了他,這就是暗生者部族中禁秘之術——“繼生”。
這種禁術本就很少人知道,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會用自己的死換去別人的活。
良久、良久,蕭然的眼淚才忍不住地奔湧出來,他心髒中的悲嘶大聲地呼喚著這個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好像真的能念上十萬遍百萬遍女孩就會睜開眼睛一樣。
但是他真地喊了百萬遍之後,女孩仍然像是冰雪凝成的女神一般,連睫毛也絲毫不顫動一下。
蕭然哭幹了眼淚、喊啞了聲音,便就緊緊抱著女孩冰冷的身體一動不動的坐著,深注著她的臉龐,就像是那些在小花園中看景色的日子一般。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地上殘留著的血,正隨著他的情緒慢慢的翻騰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地下室的異味越發得更濃了。蕭然不欲女孩的身體受到這種氣味的侵襲,就緊緊抱起她,向屋外走去。
他緊緊地抱著初雪的屍體,走出空無一人的病院樓,走出病院,眼神空洞的在濃鬱的夜色中,毫無目的的狂奔起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奔跑,也許是不過想要找一個隻屬於他們兩人的安靜地方。
雖入了夜色已濃,但是大道上仍然車水馬龍,人潮湧動。
人們都看到驚奇的一幕,一個滿頭蒼白頭發,卻渾身是血的男人,緊緊抱著一個一動不動皮膚雪白的女孩,在馬路上發瘋一般的飛奔。
本來這一幕就很怪異,但是那男人奔跑的速度更是驚人,甚至已經將那些擁擠馬路上的車輛。
並且,懷裏還抱著一個人。
蕭然並沒有覺得自己的速度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反而覺得自己的速度太慢了。因為身周的那些聲音實在太噪雜了,他怕會吵醒在他懷中熟睡的女孩。
他心裏隻有,哪裏還能顧忌到別人詫異的眼光?
他隻奔。
拚命的奔。
終於,城市的燈光和喧囂在他身後消失了,他奔出了這座城市,再次奔入濃稠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