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
“醫生!”
…… …… ……
蕭然交替的大聲叫著,越發空曠的走廊的回蕩掩蓋不住他的驚恐。
走廊和大廳的四壁傳遞著他急促的腳步聲,暗處的角落裏發出即象哭又像笑的響聲。
這時候,他聽見了另外一種聲音,雖然小,但很清晰。
這種聲音他不止聽見過一次。
他家的門前有一條小溪,是從深山裏的山泉流出的。雖然流量很小,但是終年不斷。冬天,沒有野獸的嚎叫,沒有蟲豸的鳴叫,極靜的夜裏就能清晰地聽到這種聲音。
潺潺、汩汩的流水聲。
本來在這現代化的病院裏,能聽到汩汩的山溪聲就已經很奇怪了,何況這種聲音和著纏綿不絕的回音,聽來更像是地底深處傳來的呻吟。
聲音很近,就來自他腳下。
蕭然低下頭,赫然真地看到一條小溪。
紅色的小溪。
撲鼻而來的血腥味,讓蕭然馬上判斷出這是血。
血流成的小溪。
暗紅色的血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把四壁都映出一種很妖氣的紅。一條由血液組成的小溪歡快的朝他腳下奔流過來。
蕭然嚇得呆住了,因為他從未遇見過這樣詭異的事情,簡直就像是在一個無比真實俄的噩夢一樣。
眼看“血溪”要衝到他的腳地,他下意識跳了起來,躲了開去,但是那“血溪”像知道他會躲開一樣,又像流水遇阻,赫然迅速轉向,向蕭然腳下流去聚在一起,等著他落地。
蕭然心中大駭,雙腳哪敢著地。他雙膝向上一曲,身體向前撲去,就地一滾,勉強離開“血溪”的範圍,順勢站立起來拔腿就跑。
他不敢回頭看,但聽得見身後潺潺的“水聲”響的急了起來,知道“血溪”向他追來,便飛也似的向前逃去。
逃不掉。
剛才顯得空曠的怕人的走廊和大廳,在他奔逃的時候顯得特別擁擠和狹窄起來。現在他已經完全的確定了,這看似血流而不知是何物的東西絕對是有生命的!不管蕭然怎樣加速、轉彎、竄蹦跳越,還是在它的勢力範圍的掌控之內。
——然而“血溪”並不是隻有一條,不知何時,從何處湧來無數條“血溪”,漸漸彙聚在一起,彙成了一條“血河”。
那是奔騰如河水的暗紅血液。
“血河”迅速將這層樓房所裸露出的地麵染成紅色,蕭然已經沒有退腳的地方,整層樓房被奔騰不息的血液淹沒了,滿眼的妖紅和令人作嘔的腥氣不斷向他逼來,他已經絕望。
赫然見,他看到向上樓層的樓梯還沒有血紅的顏色,暫時是這層樓裏唯一的淨土。
眼看“血河”掀起一個一人高的波浪,夾著腥風向蕭然撲來。在他被嚇得攪成一團的腦細胞裏猛然想起,液態的物體隻能向下流的!
他鼓起勇氣,努起全部的力量灌入兩條已經累癱嚇軟的雙腿,大喝一聲向樓梯口撲去。
再差一步,再慢一秒,他就被迎麵而來的“血浪”裹個正著。蕭然站在樓梯上喘著粗氣,兩條腿還在不停的打著哆嗦。
他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急中生智慶幸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就真得讓他傻眼了。有生命的“血河”並沒有在重力下屈服,真的竟然從下向上倒流起來。
蕭然期望著這是場噩夢,但顯然不是。
他隻好繼續向樓上逃去。
這層樓顯然沒有被“血河”侵襲,不幹淨的地麵,充斥在空氣中的消毒液味,這些讓蕭然無厭惡的東西,現在看來竟然無比的可親可愛。
這一層樓仍然是靜。整個一層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很快有生命的“血河”從下一層湧了、追了上來,令人作嘔的血腥立刻全麵取代了可愛的消毒水味。
蕭然再次拚命逃去,這次“血河”的流量竟然遠遠的大於剛才,也不知道它那來這麼多的血液作為補充的。
現在的“血河”隻能用洶湧澎湃來形容。不斷翻湧的紅色浪花像一個巨大的紅色怪獸,嘶吼著,以撲天蓋地之勢朝他撲來。
完全是一幅地獄的景象。
可怖的景象,單調且繁雜的聲音,越來越小小的空間,這一切都拚命攥緊蕭然的神經。
他幾乎就要崩潰了。
要不是看到她的話。
這個從第一次見麵就被蕭然日思夜想的女孩,正端端的坐在這一層樓房走廊深處的一張椅子上。
靜得像一座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