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遊奇救了這小乞丐,完全都是下意識的舉動,待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身體已然早已這樣做了。但被這樣一個小乞丐連累到身墜深淵,他此時心中卻竟也沒有什麼圭怨,隻是在想:自己和這素不相識的小乞丐都是一身破爛,待摔成了一堆肉泥後,待日後人們發現了,不知還能不能分辨的出曾是兩人來?
從這百丈懸崖跌下去,便是鋼筋鐵骨也定是給摔個稀巴爛,遊奇心中雖然極是不甘,但心思再如何急轉也想不到任何辦法,無計可施之下隻覺得自己這次已是在劫難逃了,但突然間半個身子猛地一震,劇痛傳遍全身,他的一條臂膀幾乎從身上飛脫出去。原來這山體陡峭之至,又叢生嶙岩,怪石橫生,似是無數相互交錯的獸牙一般,飛墜而下的遊奇便是與這橫生的石頭交錯而過的時候,被刮到了臂膀,險些骨節脫臼,一條臂上更是鮮血淋漓。但倘若是尋常人的身體,半邊身子早已被生生撕開來了。
但便是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卻使遊奇心中猛地一動,也不顧自己這劇痛到麻木的臂膀了,立時將體內所有的力量,全都灌注到兩條腿腳之中,運足目力向身下望去,在飛速下跌中,這時恰好又有一塊橫生的峋石向上飛速迎了來,遊奇忍住背上斷骨劇痛,淩空一翻,用灌足了力量的雙腿狠狠朝那塊岩石蹬了過去,隻聽轟的一聲響,那塊橫生出山體的岩石已被遊奇生生蹬斷,碎石細沙稀裏嘩啦向下落去,遊奇也借著這一蹬之力使得墜勢猛地滯一滯,緩了一緩,才複又向下墜去,但遊奇一雙灌足巨力的腿腳,也被反震的力量震的發麻。
便是這樣,他每隔上幾丈便朝山壁上橫生出的尖岩上蹬去一腳,落了幾十長的高度,也踹斷了十餘塊大型山岩,山穀間已是轟隆嘩啦聲勢驚人的響個不止。
但經了這麼十餘次的緩衝之後,遊奇下落的墜勢已然緩了大半。不過,雖然他體內的力量依然充盈如初,源源不斷,但一雙腿腳卻被力量反震的已經幾乎失去了知覺,幾次才能將力量強行灌入腿中去,幾乎連他自己也能聽到每一次岩石斷裂的同時,自己的雙腿也在咯咯作響了。
眼看還有十餘丈的高度便要落到穀底,眼見穀底盡是斷裂跌下的鋒利碎石,遊奇想避開,但無論如何施力,也沒有辦法將力量運入麻木的雙腿之中,而手臂也因背後的傷痛牽扯到無法抬起,眼見便要直直墜到那些碎石之上,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遊奇狠狠一咬牙,竟翻身向山岩上撞去。待撞至山壁的一刹那,他體內的力量瞬間繞身發動起來,化作漩渦之力,整個身子似是一個高速疾旋的大球一般,一觸到山壁便立生離心反彈之力,將他的身子向山壁相反的方向遠遠拋了起來,直斜斜的飛了十丈之遙,才彭得落到碎石堆外的雪堆中。
直到了此時,遊奇體內的那股力量,竟然也沒有成一丁點兒的衰竭之相,反而仍然異常的充盈著。不過他的身體卻已然到了能承受的極限,脆弱的身體包蘊著這種渾厚無力的力量,全不見的有半點受用之處,反而身體的每一寸,無不像是在承受這渾厚力量的重重擠壓一般。而後背那幾根斷折的肋骨,更無一不在死命著猛戳著他的內髒,遊奇想從雪地上站起身來,但隻稍微一動,便哇的又是一大口血噴了出去,再也支撐不住而人事不省了。
這山穀中霧氣濃得很,白色的夜一般籠罩著遊奇能看到的一切。遊奇便在這舉步看不到腳,抬手看不見指的濃霧間摸索的行走著。不知不覺間,周圍出現了好多默默不語,神色麻木的人,遊奇總是感到每一個人都似曾相識,但不知道為何,卻又覺得十分的陌生。不識麵目的人越來越多,像濃霧一般的彌漫在整個山穀中,雖然都似樹木一般得立著不動,但遊奇在其間穿梭著,也不由感到心中惶惶。不知道跑了多久,遊奇隻感周圍的景色越來越熟悉,不知不覺中,跑到一個破舊的院落中去。
這個院落究竟是哪裏,遊奇也說不出來,不過像那些神色麻木的人一樣,遊奇總是感到既是熟悉又是陌生。院落裏立著一群人,圍聚在一起不知說些什麼。遊奇漫步上前去,但那些人的麵目盡是模糊一片,如同攪渾不開得麵團湯汁一般,讓人看不清楚。遊奇心懷狐疑的探頭一望,卻猛然被妖異的朱色一耀,險些叫出聲來,原來那些人所圍著的,是一堆血,不,是一個渾身浴血的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