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仍然按著我的頭顱,但是他渾身的力氣,已經被他自己的全身劇顫而全抖散了。不光是他,所有的兵勇臉上都變了色。他們都是袁尉廷的親兵,有幾個手上沒沾過血?或許他們不怕殺人,但是能有幾個不怕鬼?
白麵人的臉色也已經開始發青,厲聲將那人的話斥停:住口!神鬼之說純屬子虛烏有!我等忠心衛國,為袁大人做事,自有浩然之氣護身!何懼這等怪力亂神?
他向身邊的兵勇指著,那奔跳不停哭笑不止的德恒道:攔住他!!
那兵勇向德恒臉上的兩個血洞望了一眼,咽了口唾液,不但不上前,還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其實不僅是他一個,所有人的懦躡不止。或許他們便是怕附在德恒身上的鬼,會再轉附到他們身上罷。他們本不應是如此無用,但麵對這種未知的恐懼卻又一說了。
兵勇不聽指令,白麵人心中更怒,激叫著要那兵士上前去。但他越是激聲強令,那兵士越是惶恐不已,不住往後退去。
白麵人大怒,抽出刀來便向那兵士砍去,那兵士本在失措中,白麵人揮刀又快極,兵士連一聲都來不及吭,就被他砍翻在地。
白麵人這一手,卻也起了一個震撼的作用,他用刀指著德恒,尖聲叫道:上去!都上去!抓住他!!不服命令者,立斬!!
兵勇都相互望了一眼,齊聲吼叫著一擁而上。這戰場裏衝鋒時,才用的到的喊殺聲,此刻這樣一個氣氛詭異的古廟裏,大概僅僅隻有一個給自己壯膽的作用罷。
德恒雖然瞎了雙眼,卻如瘋似狂的跑跳不已,時常還會在地上爬行翻滾。一股瘋勁作祟,兩三個士兵根本按他不住,反而那些企圖治住他的士兵一個被他抓得滿臉是血,一個被他咬掉了鼻子。
剩下的士兵隻敢憑空嘶叫,卻也不敢上前去了。隻聽白麵人連聲叫道:砍斷他的腿!將他的腿砍了!!
倘若白麵人不發命令,還真的沒有兵勇敢自作主張殺傷德恒,因為說到底他還是這些兵勇的上司。
幾個兵勇壯著膽子,將他撲翻在地,一群人紛湧上來拔刀一頓亂砍,眨眼間將德恒的一雙腿子剁的如同肉泥一般。
那德恒竟然不覺疼痛一般,依然嘿嘿哈哈淒笑慘哭,高叫不已。他隻靠一雙手爬著滾著,竟依然朝著那些兵勇們的腿腳上,瘋狂咬去。
他的咬力竟然奇大,而且要咬住不撕扯個皮破肉裂,就不會撒口。他口中的胡胡狂叫,混合著被咬傷的兵勇的駭哭慘叫聲,一時間讓這初冬深夜的寒冷,更加凍人心魄。
在這種氣氛下,恐懼像疾病一般的傳染開來。
雖然那五個兵勇按著我的四肢和頭顱,其實與其說他們堅於職守,到不如說他們是為了不被白麵人指使上前去罷。我明顯感到他們的手都在顫抖,很顯然他們
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除了被挑斷臂筋的右臂,其他三肢包括頭頸我都暗中蓄足了力氣。
心神先行崩潰之下,被德恒咬傷的兵勇越來越多了。白麵人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終於咬牙叫道:殺了!!
兵勇們一聽令下,便再也不顧及德恒的死活了,手起刀落上他身上剁去。也許這德恒皮堅肉厚真能捱,也許是這些兵士麵對他,雙手發軟,眾人直砍剁了一盞茶的時間,還能聽聞到瘮人的慘叫。
那五個按住我身體的兵勇,都不由自主地向那裏望去。
我蓄足了力等的便是這一刻。
我全身猛然一用力,想要打算掙脫那五雙手的壓製的,竟然將按住我身體的幾個兵勇齊齊掀翻在地。
不及多想,束縛一脫,我立時衝了出去起來,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柄單刀,咬著牙撲起身子,朝那白麵人的一張大臉上劈了去。
我自開始蓄力掙脫時,便打算好了,此時的混亂是我最好的逃跑時機,倘若是選擇逃走,我足有七成的把握。
但是,這個時候也是為家人報仇的最好時機,因為白麵人已經孤身一人,大概是因為對自己身手過於自負,連所有護衛也已經被他遠遠遣去,捉拿發瘋的德恒了。
若是選擇報仇,我隻有兩成的把握。
但是如果這次不下手的話,便是逃走了,以後再想殺他,卻連百分之一地把握也沒有了。
這白麵人正望著被人亂刀砍死的德恒,卻不料我這含怒蘊恨的一刀,已經朝他當頭砍到!
這白麵人的確機警之極,雖然此時環境非常混亂,但是這從背後襲來的破空刀聲他還是察覺到了。
我本以為這一刀就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