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此墜 (三)(1 / 2)

白麵人嘿了一聲,也不去理他,卻望了我一眼道:這小賊實在蠢笨,明知道與林家交好者都坐了誅連,你這德恒大師與向來林家近密,卻安然無恙,他倒也不起疑心,嘿......

德恒臉色變了變,哼了聲道:小僧受袁公指點,與大人在此部下落網,才待得這小賊上鉤。卻不知大人一味的諷刺小僧,是為何故?小僧實在不明,來日叩見袁公時,定要向他老人家請教。

白麵人臉色一冷,隨即又裂了那寬狹的大嘴笑了笑,細聲細語得道:大師乃得道高僧,八風不動,怎知咱家開了一個玩笑,大師便動了嗔怒了?倘若德恒大師怒氣難釋,咱家可給大師賠禮了。

說著,作勢便要躬身拜下。

德恒將他扶住,臉上擠出笑來道:好說,好說......

白麵人起身微笑道:不知道袁公第二道密令,大師完成得如何?

德恒瞥了我一眼,狠狠一腳踢在我軟肋上,恨恨的道:我已詳細查問過,這小賊確實不知道那東西的所在。

白麵人恍然道:哦,這麼說,大師便是沒有完成袁公的密令了?

德恒臉色一變,立時叫道:關於那東西這小賊的確一無所知,你叫我怎麼誑得出來?再說,袁公要我們搜的那東西出來,卻也不告訴我們那東西是何樣子,隻說那東西甚不尋常,是個活的寶貝,隻憑得這個叫我們怎麼去搜?

我聽得也是一怔:活的寶貝?這袁賊瘋了不成?拆房掘地的找那活的寶貝,難道是在找蟋蟀、蟈蟈兒麼?

白麵人冷哼了一聲道:哦?這麼說,大師是對袁公不滿了?

德恒臉色巨變,大聲叫道:我德恒對袁公忠心天地可鑒,粉身碎骨都在所不辭,何來有不滿之說?大人這等空穴來風的罪名,隻怕嚇不到本僧罷!

白麵人臉色一緩,笑道:大師又動嗔、又動貪,哦,還做獅子吼,看樣子大師的波若心經要從頭念起了。

他所說得這波若心經,本叫做金剛般若波若密經,又名金剛經、心經。寥寥數千字,傲要無窮盡。其所傳甚廣,此時隻要是佛門弟子,剛入得佛門一開始便念的這個。

白麵人雖是笑著說,但對於念了一輩子經,當了一輩子為僧的德恒來說,卻像是被鋼錐刺痛了一般的。

德恒更怒,一張臉漲得通紅,一顆光頭上,立時湧上了幾百根細微的青筋,猶如衝冠的怒發一般,冷笑道:嘿!即便小僧再如何五根不淨,也及不上獨獨隻淨了一根的人罷!?

白麵人臉色變的一厲,便立刻還原柔緩之色,絲毫不見怒意,隻輕笑說了聲:大師取笑了。

我雖臆憤難平,被捆的動彈不得,但我卻突然大笑起來。

德恒正是怒火中燒,一腳向我臉上踢來。捆跌在地上的我哪能躲避?被這狠狠一腳踢的鼻破唇裂,口鼻中鮮血止不住的湧了出來。

我卻依然大笑不停。德恒又要踢時,那白麵人卻擋住了他。

白麵人伏下身子來,望著我笑道:卻不知道林二少爺為何而發笑?

我被口鼻中的血嗆到咳個不止,卻還是大笑著說道:小爺自然是笑那你們蠢。

白麵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卻客氣縐縐的說道:哦,是麼?究竟是如何個蠢法,咱家到願聞其詳。

我含血笑道:我笑枉你們費煞了心血,那袁賊要你尋的物事,仍是一無所獲!如那禿驢德恒一般的尋找,再一百年也找不到!

德恒怒叫了一聲,一腳又要向我臉跺來。

那白麵人卻未回頭,伸手在德恒踢來的腿上一抹,隻輕輕一帶一送之間,那德恒肥碩身影一悠了起來,直直飛起三尺來高,一聲悶響,四腳朝天的重重跌在地上。

他四肢亂伸,看樣子想跳將起來,但因身底下全是滑不溜丟得泥濘,好容易撐起身來,卻手腳一滑更狼狽的摔跌在地上。隻聞得他嚎叫連連,仰著麵四肢亂舞,像極了一隻翻不過身的烏龜,或是在泥濘中,翻滾洗澡的老癩皮狗。

白麵人也不看他,隻向左右道:大師年老體衰,久站不得,你們先扶他一把罷。

兩個兵勇上到前來,一左一右架著德恒的雙臂,將他抬了起來。德恒心火更盛,隻怒的兩眼暴睜,胡須根根戟立,跳將起來便吼道:你總阻我是這麼意思?!我要到袁公那處問個清楚!!

白麵人隻哼了一聲,不緊不慢的道:這自然好,但是咱家到要提醒大師,千萬勿要像適才在大師禪房中一般,稱袁公為“袁賊”了。

德恒滿麵脹的通紅的臉色,立刻寒了下來,尷尬一旁喏聲道:這個...那時...我不過是為了...為了......

白麵人也不理他,卻又轉過臉來對著我,笑臉盈盈的道:林二公子見笑了。卻不知林二公子適才所說的咱家一百年也找不到,是什麼意思?還往林二公子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