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巧兒、趙萱兩位母親,雙眼,不,一共四隻眼,在花海與綠葉中搜尋,尋找著蛛絲馬跡。與大兒子幾個月沒見,一邊一個拉著他的手,上下打量。劉天祥身上看不出一點“瘋牛”的影子,反倒是沉穩如山,趙萱從他身上隱約看到了徐德勇大人的風采。劉天祥展顏一笑,好像冬日午後的陽光,正要開口,周歲不到五歲的小高洋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大哥、二哥跟我一起看書。”
大院的不少女人都給女孩子們帶過課,這會兒紮在一起,一小堆兒一小堆兒湊成巨大的一堆兒,嘰嘰喳喳的,高樂帶著三個兒子躲開好遠,還是覺得耳邊嗡嗡的,沒法兒說話。
“湊在一塊就這樣!”軍旅的鍛煉使劉天祥練出了一幅大嗓門。
“太吵了。不理大哥了。”高洋氣的一扭頭。
“哈哈。”劉天祥抱起小弟弟原地轉了三個圈兒。
“咯咯。。。。”
黃昏入夜之時,開始送灶,大院的灶王龕供的是男女二人,也就是“灶王爺”和“灶王奶奶”,祭灶也不忌男女。原先在海河邊,小院就不興跪拜,來到樂州,高樂就徹底廢了跪拜之禮。
自從發生了“牛頭王”一事,樂州大院就統一稱為‘樂王府’,實際上就是求個名正言順,或者說是‘拉大旗扯虎皮’吧。今日主祭就是那小小的樂王--高洋,也隻有他一人跪拜。高洋用的是範大成的《祭灶詞》,童音朗朗:
古傳臘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雲車風馬小流連,家有杯盤豐典祀。豬頭爛熟雙魚鮮,豆沙甘鬆粉餌圓。男兒酌獻女不避,酹酒燒錢灶君喜。婢子鬥爭君莫聞,貓犬觸穢君莫嗔,送君醉飽登天門,勺長勺短勿複雲,乞取利市歸來分。
天津話“四”,“事”不分,聽小高洋念起來別有一番意趣。
“糖瓜祭灶,新年來到,閨女要花,小子要炮。”高洋雙手一伸:“我、要、炮!”
年複一年,往事如煙。看著孩子們漸漸長大,高樂覺得心中很多東西漸漸模糊,隻有親人的音容越發清晰。
家,天津人戀家。其實,哪裏有親人,哪裏就是家。天津人戀的是那濃濃的親情與溫情。即便在後世,物欲橫流、人情淡漠,天津這座城市仍然打著溫情的烙印,癡心不改。這裏,一樣的溫情,一樣的家。到目前,這兒仍然稱得上世外桃源。恍惚之間,高樂對自己的作為有些疑惑,對嗎?
忽忽悠悠,忽忽悠悠,如作夢一般,時間就過去了。
“古傳臘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高洋祭灶的詞兒還事那套,聲音已經不稚嫩。原來轉眼之間已經是公元九年的臘月二十三了,天津衛移民軍戶到樂州已經七年多了。
這些年,北樂州的變化地覆天翻。十字交叉的兩條鐵路貫穿南北,東南西北中五座大城,幾條小運河連接水域。人口總數達到兩百九十萬,兒童比例大,男丁仍然奇缺,預計未來二十年,人口可能達到千萬,男女比例才會趨於正常。農業發達,工業基礎健全,機械農耕開始普及,人民富足,經濟繁榮。
海軍一萬兩千人,海軍陸戰隊一萬六千人,陸軍一萬兩千人,完全進入了熱兵器時代。這四萬軍人,是最受敬仰與歡迎的人群,也是以青鳥部落為首的母係氏族仍舊保留傳統的重要因素。
南樂州與北約州聯係緊密,海運貿易異常繁榮,成了主要的礦石和橡膠供應地。東部各部落與印加帝國戰爭相當頻繁,在戰爭中,東部的部落聯盟逐漸強大起來,隱約有了與印加帝國分庭扛鼎之力。
以林天祥和高海為首的小院下一代逐漸成長起來,嚴格的教育和先天優勢使他們絕大部分成為了各行各業的新銳,正在努力學習著接手父輩的工作。今日眾人集中在新天津的大院裏祭灶,雖然是灶王龕被請到院裏,眾多的人口也顯得過於擁擠。
“也許,”張四虎看了一眼兄弟姐妹,“他們應該分出去了,形成一個新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