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惠媛和劉梅的會麵,並不像我想象的那樣很快就結束了,事實上這兩個人都很聽警察的話,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但這次會麵還是持續了將近15分鍾。
這是一次非同尋常的會麵,兩個女孩用外人很難看懂也很難理解的方式進行交流,周圍的人,無論是警察還是我,都為二人深厚的友誼所深深感動,這樣一次會麵,卻發生在看守所裏,實在令人感慨世道無常。
結合了事後鍾萬靈的一些解釋,我才能夠把這次會麵的情況完整清晰地記述下來。
潘惠媛坐在玻璃牆的這邊,劉梅坐在另一側,很明顯她也事先被警告過不許說話,因此兩個人在會麵的最初5分鍾裏,就那樣一言不發地坐著,互相凝視對方的眼睛。
然後,劉梅平靜的臉上泛起一絲微笑,仿佛一潭死水難得遇到了清風撩起漣漪。潘惠媛也回報了一個微笑。她們用這樣的方式來告慰對方不用替自己擔心。
之後這種微笑凝視又持續了5分鍾,潘惠媛流出了眼淚。出乎我意料地,潘惠媛沒有大哭,而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任憑眼淚從她絕美的麵頰上劃過。劉梅一動不動,眼淚也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氣氛,周圍的人都摒住呼吸,哭著的那兩個人也沒有發出任何嗚咽,會客室裏鴉雀無聲。
一種無聲的,卻又令人難以忍受的悲傷充滿整個房間,就連劉梅背後的那位女警也別過頭去。
終於,仿佛石雕一樣的潘惠媛有了動作,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兒,確切地說是一隻精致的耳墜兒,那是一隻淡藍色的水晶樣的胡蝶——那是劉梅送給潘惠媛的禮物。潘惠媛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劉梅像機器人一樣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確切地說是她胸口別著的一枚海豚造型的胸針——那是潘惠媛送給劉梅的禮物。
當在場所有人都沉浸在感傷之中的時候,潘惠媛突然掏出了一張紙,那上麵寫著字!兩邊的警察一瞬間反應過來,分別迅速地撲向潘惠媛和劉梅。魯彥一把搶下潘惠媛手裏的紙,當他將目光投在那張紙上的時候,他的身體如同被電擊了一下,猛地一震。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張紙上的字,包括劉梅。
那張紙上用娟秀的字跡寫著:“小梅,我們永遠是朋友!”
鍾萬靈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感情,撲在我姐姐的懷裏失聲痛哭,姐姐也眼圈發紅。
此時此刻,我找不出任何語言來形容我的內心感受,隻覺得一種異乎尋常的感覺在體內流動,所到之處無不如針紮一般疼痛。
這次會麵就在這樣的氣氛下結束了。
回到學校以後,鍾萬靈仍舊陪著潘惠媛回寢室了。而我則留坐在姐姐的車裏。
“姐,單憑一把手術刀就能說明劉梅殺了人麼?那上麵也沒有她的指紋。”我說。
“想要不留下指紋其實很簡單,你應該知道的。”姐姐說。
我點點頭,確實如此,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用個什麼東西墊著刀把二不留下自己的指紋。
“其實,不僅僅是一把手術刀的問題。本來這個案子輪不到我管,所以我沒打聽太多。但是剛才魯彥跟我說,還有證據對劉梅非常不利。”
“什麼?還有證據?”
“而且是人證。一個病人說看到了一個女學生進入了李正道所在的觀察室,那個女學生的打扮跟劉梅很相似,這也是為什麼警方會把劉梅收監的原因。他們打算用壓力逼迫劉梅開口,但她什麼也不承認,審訊過程中很明顯地發現,劉梅在隱瞞什麼。如果她再不開口,可能就要送到總局做測謊了。”
“測謊麼……”我自言自語地說,“也許把事情真相都說出來,也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