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螭,安靜。”
出場以來一直保持沉默任由鐵脊獠王和旋角犀對峙的騎士終於開口了,伸手輕拍鐵脊獠王的頸部,口中的話很輕,但卻是一種不庸置疑的口氣。被喚作“黑螭”的鐵脊獠王晃了晃頭,似是有些不滿,但在主人雙腿輕觸小腹的催促之下,它還是低下了頭不再看旋角犀。
馬上的騎士也是同其他騎士一樣的灰衣,不同的是,這個騎士蒙著一個臉罩,隻能看到兩個眼珠子。而與其他騎士的光頭也不同,他的頭發剃了大半,隻留下頭頂周圍的三個點,將剩餘的頭發綁在了一起,一條鞭子從頭上垂了下來。
他的手裏沒有長矛,隻是一把白色的巨弓,此時已經橫在身前。左手執弓,右手從鐵脊獠王腰間垂著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箭,搭上了弓弦。
這支箭明顯地與旋角犀身上的箭不同,插在旋角犀身上的箭枝尾翎都是暗色的,唯有他的箭枝是白色的箭身、火紅色的尾翎,看上去好像是一支燃燒著的羽箭。此刻,這支帶著火色的箭枝已經瞄準了前麵的這頭旋角犀。
“好了,追了你半天,你也該躺下休息幾天了。”騎士首領眼睛微微眯著,拉開巨弓,瞄準了旋角犀的頭部。
“嘩啦啦——”
見到首領這麼做,其他的騎士沒有多說話,不約而同地驅使自己的坐騎再次往後退了幾步,空出中間一大片的距離,這下子變成旋角犀和騎士首領單人的對峙了。
“咕嗷——”
眼角的餘光環顧到周圍敵人的再次退後,現在自己的眼前就隻有這一個人了,難道他們想讓這一個人單獨挑戰自己?這種自大讓旋角犀感到可笑,同時深深地刺傷了這頭草原之霸的自尊心,沒有什麼東西敢這麼輕視自己,尤其是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類,這麼做更是激起了旋角犀的野性和怒火。
“哼,畜生終究隻是畜生,你以為這樣就能嚇住我了嗎?”
騎士首領握弓執箭的手仍然那麼堅定,絲毫沒有因為那一聲大吼有任何的變化,那充滿不屑的語氣隻能進一步地激怒這頭猛獸。
“嗵!”
旋角犀狂怒之下,右前足抬起往地上狠狠地一踩,巨大的悶響從它足底傳了出來,附近的地麵也隨之微微晃動,好像地震了一般,一踩之威,竟然如斯!
大地的微微顫動沒有讓周圍的騎士們有任何的動容,對他們而言,這種程度的威懾完全構不成威脅,就連他們身下的鐵脊獠們也沒有絲毫的異動,有的隻是不安分地打了幾個鼻息。
被卑微的人類輕視了!一向自大的旋角犀自然不甘,汙濁的雙眼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騎士。兩隻前足憤而再度舉起,正欲狠狠踩下。
“你還真是沒完沒了!”
騎士首領怒斥一聲,巨弓旋即拉成滿月狀,右手食、中二指一鬆,細細的弓弦失去了束縛,在瞬間再度繃回了直線,巨大的彈射力狠狠地推在那支純白箭身的火色尾翎上。白光夾著火色,即使是在夜晚仍然能夠看得清清楚楚。羽箭如遭鞭催,堪比流星墜落時穿越雲空的迅疾和絢爛,沿著前進的軌跡拉出一條長線,帶著身後猶存的殘象,直直地飛向旋角犀的頭部。
連眨眼的時間都不到,兩隻前足還懸在半空中,旋角犀汙濁的雙眼已經看到了那道飛向自己的紅白相間的光。
旋角犀的鱗片遍布在全身各處,且不必說背脊部,作為要害的頭部更是鱗片保護的重中之重,不僅有著超越背部鱗片的硬度,比起身體的其他部位,鱗片的密度更是超過一倍。
但出乎意料的,旋角犀剛做好拿頭硬頂的準備,那支箭居然在眼前消失了。還沒來得及產生疑惑的感覺,脖子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這陣刺痛,一種麻麻的感覺從脖子上開始,往全身擴散開來。
不遠處看好戲的杜宇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支箭飛到旋角犀額前的時候,居然不可思議地拐了一個彎,繞過了旋角犀那巨大的頭顱,紮到了脖子上麵。旋角犀的脖子上麵可沒有多少鱗片,白光倏地停止,箭身有一半紮進了旋角犀的脖子。
雖然脖子也是要害部位,但比起那巨大的身軀,這支箭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點,雖然箭頭以下有一半的箭枝插入了旋角犀的頸部,整體看上去顯得那麼渺小,如果不是那火色的箭翎在提醒著所有人的目光,杜宇還真以為那是旋角犀的一部分呢。
“難道想僅僅憑借這一支箭殺掉這頭旋角犀?那個騎士太自大了!”杜宇這麼想著。
大概旋角犀也是這麼想的,事實大概也的確是如此,沒有什麼其他的異樣感覺,除了脖子上傷口處那不斷向周圍散發的麻酥酥的感覺之外。唯一讓它感到意外的是,那種麻酥酥的感覺擴散的速度竟然是如此之快,短短的一瞬間居然已經擴散到了全身各處,就像電流通過身體一樣,身體的反應完全跟不上這種感覺擴散的速度,整個身體在頃刻間就麻掉了!就這樣,這隻旋角犀僵在當場,抬起的兩隻巨大前足仍然懸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