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圍住“旋角犀”一圈的火把照耀下,這些人的動作看起來有些瘋狂。不過也借著火光,杜宇清楚地看到了這群騎士的樣子。
這些騎士的樣子和普通人差不多,除了十分強壯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所有人的身上穿的都是一件灰色的衣服,束袖,綁腿,手中或是長矛,或是強弓,背後毫無例外地背著箭囊。最引人注目的是,這群人居然全部是光頭,這無數個光頭在火把和月光的照耀下,與中間“旋角犀”的鱗片泛出的光芒交相輝應。
“你們第二界這麼落後嗎?難道還是這種遊獵生活?”
看著眼前這種類似古人圍獵的情景,杜宇自然聯想到了上古古人漁耕樵獵的生活時代,心中存疑。
“不要以第三界的常識來判斷第二界。”黑魂看也不看杜宇,冷冷地道,“你再看看他們的坐騎,你們第三界有這種坐騎麼?”
杜宇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騎士身上,無意中忽略了他們胯下的坐騎。“旋角犀”的速度杜宇已經看到過了,如果是自己世界中的話,再快的馬也是追不上的,而且憑借自己在內蒙草原上待過半年的經驗,再雄駿的神駒,在麵對“旋角犀”這種龐然巨物之前,第一反應肯定就是嚇得不敢動彈,連逃跑都不敢,更不用說能夠載著騎士奔逐驅趕這頭“旋角犀”了。
這些騎士胯下的當然也不可能是馬,卻是一種讓杜宇更為吃驚的動物,竟然是豹子,全身上下黑得沒有一點雜色的豹子!尖尖的雙耳豎起,鼻梁垂直往下,最下麵的鼻翼在火光下不為人察覺地微微翕動著,尖尖的獠牙從上唇戳出,突出在下唇兩側,那雙桃核般大的眼睛中間,黑色的瞳孔經過桔色瞳仁的襯托,雖小卻讓人感覺很有氣勢,尤其是在盯著“旋角犀”的時候,那雙眼睛不僅特別有神,在火把下也發出微微的幽光,而且從中透出來的更是一種要將眼前的“旋角犀”撕碎的瘋狂。
“這,這難道是豹?”
黑魂左眼微斜,杜宇的驚色全部落在眼中,卻隻是淡然回答道:“雖然和你們世界的豹很像,但不是豹子,它叫做‘鐵脊獠’。”
“又是滴翠草原的特產?看起來和豹子沒什麼兩樣嘛。”
黑魂沒有理會杜宇的這句話,比起杜宇來,他似乎對圍住旋角犀的那些人更為好奇,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
旋角犀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被這些人包圍在中央讓它覺得很不甘心,作為滴翠草原上的巨無霸,向來隻有它欺負別人,從來沒有被逼到過這種田地,而且是被向來不放在眼中的人類逼成這樣的,這讓它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由此帶來的是從來沒有過的屈辱感,讓它從出生開始就存在的優越感在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頭旋角犀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將這群不知死活的人一個個踩成肉醬,可是,他們手中的長矛和那些能夠穿透自己鱗甲的利箭又讓旋角犀很是忌憚,第一次嚐到肉體上痛苦感覺的它有些無所適從。
“吼——”
一聲低低的嘶吼從旋角犀的身後發出來,旋角犀嚇了一跳,顧不得這麼多的人圍伺在側,“騰騰騰”的挪動腳步,警惕地將龐大得臃腫的身子轉了過去。原本在旋角犀身後的騎士們現在變成在正麵對著它。
“吼——”
又一聲低沉的嘶吼從人群中傳了出來。火光照耀下,騎士們自覺得退到兩旁,給中間讓開了一條道路,而這些騎士胯下的 “鐵脊獠”竟像懂得主人的心情一樣,不約而同地也低下頭看著地麵,一邊後退還一邊微微叩首,仿佛在恭迎王者的到來。
在眾騎士退後的距離很長,這條讓出來的道路有四、五米寬,甚至能讓旋角犀跑出去了,但是旋角犀沒有貿然逃跑,而是仍然站在原地繼續喘著氣,眼前這條道路盡頭的黑暗裏麵絕對不會什麼都沒有,驚弓之鳥的旋角犀已經小心翼翼到不敢越雷池半步的程度。
眾光頭騎士的歡呼聲已經停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個黑暗的出口。他們手中的火把仍然熊熊燃燒著,火光將他們的身影映射在地上,搖曳不已,但他們騎在“鐵脊獠”背上的身體卻是紋絲不動。
從這條寬闊的“草原道路”的黑暗中走出來的是一隻比在場的所有鐵脊獠都大上一圈的鐵脊獠,不僅是身軀比其他鐵脊獠大一號,而且那種氣勢也明顯不同,雖然和旋角犀比起來還是非常小,頭部高度隻不過是高過旋角犀的膝蓋而已,但是卻完全感覺不到它在麵對旋角犀的時候有任何的怯懦,甚至那頭顱高昂,淩厲的眼神殺氣騰騰,一種血腥躍然而出,逼視著比自己大幾十倍的旋角犀。
毫無疑問,這頭鐵脊獠應該就是這群鐵脊獠的首領了,也更毫無疑問的,鐵脊獠王背上的騎士肯定也就是這群騎士的首領。
旋角犀俯視著傲然站在自己麵前的這一人一騎,渺小地讓它感到有些可笑,尤其是周圍那些騎士退後之後,自己的壓力大減,剛才消失不見的信心似乎又回到了身上。微微抖動了一下身軀,旋角犀準備大吼一聲,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來一下子。
“吼——”
就在旋角犀準備要吼卻還沒有吼出來,那個震撼滴翠草原的音節還在喉嚨口打轉的時候,麵前的鐵脊獠王先它一步,深沉的一聲嘶吼,就像剛才那兩聲一樣。雖然音量不高,但卻像一個驚雷劈在它與旋角犀之間,炸得旋角犀將自己的吼聲生生地吞了回去。
鐵脊獠王的那聲吼聲不僅僅是對旋角犀試圖反抗的威懾和鎮壓。與這種威脅相比,讓旋角犀更為害怕的是從鐵脊獠王那三聲嘶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一種王者氣勢。鐵脊獠是一群群居動物,這就決定了肯定需要存在一個首領,而這個首領不是憑空上位,是靠無數次的浴血廝殺和族群領導得來的。作為一個鐵脊獠王,除了驍勇善戰之外,還需要有卓越的領導能力,長久以來鍛煉出來的沉穩、凝重以及對局勢的掌控,不僅讓它有超脫於一般鐵脊獠的威嚴,更讓它有令敵人不寒而栗的威勢,這就是一種王者的氣勢。在滴翠草原上憑借自己的得天優勢橫衝直撞,獨來獨往的旋角犀是無法領會這種王者氣勢的,更不可能有對抗這種王者氣勢的資本。長久的勝利一旦有一朝的挫敗,極有可能就一蹶不振,不止人如此,旋角犀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