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一個陌生姑娘,張放因為一時頭腦發熱,才會想要去撩撥她,也因此就不知為何招惹到了郭衝。
那天他和書院同窗柳大同閑來無聊,一起去北城的小酒館裏喝了點酒,酒是劣等酸釀,二人便有些上頭,回到書院,醉眼餳餳地看到遠處晏雨正靜坐於院後池塘邊一株斜柳下看書,二人便起了胡鬧意。柳大同本也不是安分的主兒,當時就扯著張放的袖子,打了個醉嗝,嘶聲道:“敢不敢上?”
“有何不敢!”張放把手一揮,大有金戈鐵馬氣吞萬裏之氣派。
“壯哉!何不便上。”
“好,那便請賢弟為我觀敵料陣,俺打馬前去,嗝!待捉得女賊魁來,再與賢弟痛飲三百杯。”
“式之兄請!”
“賢弟等好!”
於是張放一步三搖地開始往後院走。
“式之兄,你走反了!”柳大同在後麵趕緊喊,“不是那邊!”
“喝多了,先去撒泡尿。”張放咕噥。
從後院茅房出來,張放這才晃悠到小池塘邊。
“美女,你整天一個人呆著,無聊不無聊?”他大馬金刀地在塘邊一塊圓石上坐下。
晏雨沒有抬頭。
張放打了個酒嗝,“我看你這些日子也沒有和什麼人說話,不如我們交個朋友吧。”
晏雨仍沒有抬頭開口,隻是用手扇了扇張放說話時噴過去的酒氣。
張放倒是不以為意,酒後發熱,他邊扯著胸襟口扇涼,邊道:“你是外地人?這梧丘一帶你肯定還沒有轉過,哪天想出去玩了,我給你領路。城北漻水上的黃龍津,城南岱山上的蒼離祠,封禪台,都是一等一的好去處,天下聞名。尤其是那封禪台,可是咱大辰朝好幾位先皇祭祀天地的所在……”
張放滔滔不絕地說,邊上的姑娘卻一點回應也沒有,而他竟也不覺得累,仍是說個不停。喝了酒的人話多,隻要有聽眾,能一直說個沒完。張放扯著扯著,糊裏糊塗地就把晏雨當成了自己的便宜聽眾,他講完梧丘城,又開始講岱山郡,然後又開始講曲州的其它郡國,講從曲州入海的玉河,最後渾然忘了自己是來勾引姑娘的,直接把話題全扯到曲州的風土地理上去了。說到最後,他隻覺口幹舌燥,午後暖風拂過池塘,拂在他臉上,讓他熏熏欲睡。
池塘邊隻有晏雨的腳下有一小塊軟草地,張放最後實在忍不住困意,又打了個嗝,迷迷糊糊地湊過去。
“美女,往邊上一點,”他口齒不清道。
晏雨第一次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起身挪到了旁邊的另一塊石上。張放癱倒在那片軟草從中,舒服地哼了一聲,立刻呼呼睡去。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少年醉後攬衣沉睡,酒鼾陣陣,少女卻也不以為意,雖不相識,仍不怯避,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書,仿佛外間於她,並無一絲煩擾。
他們卻都不知道,此時遠處早已聚集了一群書院的學生,對這邊指指點點,驚詫莫名。他們不知張放是否醉了酒,所以驚詫於他奇厚無比的臉皮。他們不知晏雨的心境到底如何,所以驚詫於她竟然不趕緊起身離開那個魯男子。最後他們得出結論,看來這兩個人之間,是定有奸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