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醉臥(1 / 2)

“女俠,救命大恩不知何以為報!”

“不需要。”

“那怎麼行,君子受人恩惠,當思報答,隻不過在下一窮二白,無可相酬,也罷,如今便舍此綿薄之軀,以身相許,日後侍奉女俠左右,敢不盡心竭力。”

“……”

“嘿嘿,那若不嫌棄,在下從此便為女俠端茶倒水,鋪床疊被,日後雙宿雙棲,不離不棄——”

“要不要我帶你回去找剛才那些人?”

“不要。”

“那就閉嘴。”

“好。”

張放被晏雨提在袖卷中,在梧丘城的屋瓦房簷上疾行,想著數日前自己“得罪”過她,可今日這姑娘竟然不計前嫌,挺身相救,便忍不住順杆上爬,想口花花幾句,套套近乎。可晏雨卻仍是往常那副冷淡淡的模樣,雖說救了他,但好像也不怎麼願意對他稍假辭色。算了,渾身無力,他也懶得下來,風拂麵頰,他覺得很舒服,腦海裏便回憶起之前他與郭衝那場莫名其妙的衝突,再加上今天的事,讓他覺得可真是荒謬。

確實荒謬,因為與郭衝的那場衝突,根本就與眼前這救了他的姑娘有莫大關係。

一月前,這叫晏雨的女孩兒突然出現在郡學,沒有人知道她是哪裏人氏,但顯然不是梧丘人,因為郡學裏所有人都不認識她。書院教席田夫子好像知道,但沒有透露,隻是說同學們以後一定要好好相處,又開玩笑說這新同學可是曾見過大世麵,讀過大文章的,你們要努力用功,不要被人家一來就搶了風頭,還說晏雨同學也習過武,你們可不要以為人家是個姑娘就欺負人家。

他這些話沒幾個人聽,因為當時大家都在忙著擦口水。大辰禮教不嚴,郡學書院裏不是沒有女學子,可數量少不說,還統統都是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屬於能看不能碰的。如今忽然來了個陌生大美女,自然便是百般吸引人。

張放還記得那天晏雨出現時的情景,午後晴天,蟬鳴晝暖,書院大槐樹下,這小妞身著普通的書院白衫,倚風獨立,斂容無言,卻又颯颯如鴻,遺世不群,不知撩動了多少少男們的情思。

於是從那個深春的午後起,書院便仿佛又進入了第二個春天,到處都充滿了雄性發情的氣息。

其實郡學裏雖有張放這樣的寒家子弟,但也不乏高門大戶的公子少爺,很多人早已練出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功夫,不是那麼容易動心的。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晏雨同學的出現,還是讓郡學裏很多早已厭倦了花叢紛爭,金盆洗手的風流高手們紛紛再出江湖,爭戰不休。

本來這沒張放什麼事的,因為他自認沒錢沒勢,攙和不進公子哥兒們的爭風吃醋裏,樂得看熱鬧。本來也沒郭衝什麼事,因為自從晏雨出現後,他就表現得比較淡然,並沒有像其他大戶風流子弟一樣天天圍著晏雨獻殷勤。這讓張放很奇怪,要知道郭衝作為梧丘名門郭家的二少爺,向來橫行無忌,號稱全梧丘婦女的公敵,平時城裏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但凡有點姿色的,見到郭二少爺都要避著走,不然沒準就得進郭府一日遊去。這次他卻這麼老實,實在反常。

不過說他老實,倒也並非盡然,張放就看到他幾次用明暗手段逼走了晏雨身邊一些過於大膽的“蒼蠅”,要不是他本人從不和晏雨談話,見到晏雨都盡量避開,小心到甚至顯得恭謹的程度,張放沒準還以為他是用的欲擒故縱、放長線釣大魚的招數呢。

至於晏雨本人,對那些整日圍在身邊殷勤不休的人,卻從不假辭色,不過也僅此而已,倒並沒有表露出什麼厭惡的模樣,也不刻意避開,隻是仍冷冷淡淡的,平日裏少言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