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上的呼吸明顯一頓,寂靜中,她聽見青年用沉抑的聲音道:“我沒有不信你,我隻是不信我自己。”
她不解這句話的意思,未暇細想,他的手便已攀上她柔軟的腰肢,不緊不慢地解開長衣的結帶,滑入她貼身的襯衣,帶著微涼的觸感,撫過她敏感的肌膚,一路逡巡,穿過胸腋之間,撫上她的脊背。未知的恐懼中,她感覺腦後的長發被一隻手柔柔撥開,隨著手指滑落的,是她棉質墨色外衣。
她把頭埋得更深,帶著難堪和尷尬,還有更深的恐懼,喚道:“趙漠!”聲音已帶了哀求。
他恍然未覺,枉顧她意誌地輕柔撫弄著她的脊背,另一隻手騰出來,一顆一顆解開她襯衣的扣子,然後一撥一拉,裸出的肌膚有些受涼,她顫了顫。
他卻忽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似乎為女子半裸的曼妙雪白的胴體而怔愣。她遲疑的轉過頭,正對上幽亮如寒星、灼熱似火苗的眼睛,眸中滿含她無法理解的複雜情緒,似隱忍、似瘋狂、似痛苦、似歡愉……真的沒辦法了!難以言狀的恐懼浮上心頭,她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道:“趙漠,其實我不是蘇……”唇卻被他封住,隻能發出含糊的嗚嗚,將她的希望擊得粉碎!
他的吻凶猛而深情,仿佛傾訴著壓抑十年的思念。微弱的抗拒中,他舔吻噬咬著她飽滿的唇瓣被,舌尖撫過緊閉的齒齦,在她驚愣的空當,撬開她的齒貝,同她的柔軟的舌糾纏在一起。微涼的手指更在她腰腹脊背處輕柔撫弄,煽風點火。她緊緊閉著眼眸,卻無力摒除來自身體深處慢慢升起的炙熱,也無力阻止這炙熱由內而外,緩緩蔓延開,灼燒她的肺腑,她的血液,她的每一寸肌膚。
額頭沁出細密汗珠,沾濕了額發。她感覺身上每一寸肌膚都被文火煨著,血液在肌膚下沸騰,血管賁張,將肌膚撐得生出令人恍惚的脹痛。直到身上的人褪去衣衫,同她肌膚相貼時,那濕潤而溫暖的氣息才令她身上灼熱的疼痛有所舒緩,並且升起一絲難言的歡愉!
他的吻終於離開她的唇,一路向下,脖頸,鎖骨,終於停在胸前。手指輕柔撫過她心口的一道傷疤——雖然已經愈合,微紅的疤痕仍很明顯,可見當時傷口之深。
手指在疤痕上滑過的時候,她不禁身子顫了一顫,雙手費力抬起,試圖攔住他的撫摩。
他按住她的手,抬頭看她,卻見她緊緊抿著唇,深黛的眼眸底盡是漣漣的淚光。眼中流露出憐惜,輕聲道:“還痛嗎?”
她偏開目光,咬著牙冷冷道:“我痛不痛,與你有什麼關係!”
他眸光一黯,澀然道:“你是要同我撇開關係麼,阿應?”
她仍不去看他,隻冷冷答道:“我真希望沒有再見到你!不,最好從未相識!”話尾已有一絲不穩。
他沉默,眼中閃過明暗不定的光。片刻後,他沉聲道:“如果我不答應呢,阿應……”驀地俯下身,吻上她心口的疤痕。她還未反應過來,隻覺心口一陣酥麻難忍,身體不由一陣顫栗。她緊緊咬著牙隱忍著,隻盼這陣狂風暴雨快些過去。然而當那微妙的疼痛從小腹中傳來的時候,她再不能抑製來自身體深處的令人戰栗的陌生感覺,緊閉的齒間逸出一聲壓抑的呻吟,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愉。她臉上滾燙,暈染出一片緋紅,一直漫到頸項、胸前,漫到身體的每一處。仿佛美麗的蘇曼須摩花嬌豔盛放,開出生命裏最動人的姿態,曼妙不可方物。身上的青年愈發放肆,她卻無力阻止。隻能緊緊抓住床單,單薄的身子微曲著,仿佛墜入水中的孤鳥,又似被擱到沙灘上的魚,無力地被海浪推著,上下沉浮。難以言狀的奇妙恍惚中,她輕輕闔眼,隨著眼淚簌簌墜落,任由他在她身上為所欲為。
床簾悄然落下,簾內隱隱傳出男子的喘息聲和女子壓抑的呻吟。許久,才漸漸低下去。
屋子裏靜了許久,一道身影才由淡轉明,金發白袍,竟是雲弋!
雲弋看著床簾後隱約的輪廓,右手伸出,一道明黃玉鏤銅雕飛來,落入掌心,確認果真是掌管城內守軍的兵符後,才收入袖中。目光重緩緩掃過床簾,心中殺念一動,抬手要往簾內虛覆上去。忽聞窗門微響,不動聲色地又斂去身形。
窗子輕輕打開,白衣人影探頭探腦地朝裏張望一陣,確定沒人後,才躡手躡腳地跳進來,還不忘把窗子重新掩上。這副做派,不是宋某人又是哪個?
宋軼拿扇子敲了敲額頭,自語道:“信上不是說在這兒約嗎?怎麼連個人影都沒有?趙漠那家夥,可別又被她騙了!”目光忽然一定,幾步走到床榻前,拿扇子將床簾微微一挑,臉皮有些驚嚇地抖了抖,挑床簾的手也是一抖。
眼前這個,算是怎麼回事?
雖說趙漠這家夥幾天前還同他認真探討了一番關於對蘇應的情感問題,但他壓根不信隻一番探討就能讓這塊情感上的楠木疙瘩開竅。但此時此刻,宋軼瞧著跟前這似乎挺溫馨的一幕,一本正經的臉上掛著欣慰,掛著沮喪。欣慰於自個兒苦口婆心的一番教導沒有白費,他二人總算修成正果;沮喪於人心變幻如白雲蒼狗,他的見識竟有些跟不上時代了!但轉念又想該不該趁他們還睡著截個影像,也好留個把柄在手。然而掐著算了算這樣做後,趙漠把劍架在他脖子上的可能性,覺得還是算了。
宋軼又默默看了良久,才頗厚道地將床簾掩實了,道了句:“二位再睡會兒,我就不打擾了。”跳窗揚長而去。
此刻,別院外,雲弋臉色有些難看地盯著幾步之外的窮酸老道,冷冷道:“老道士,你要攔我?”
窮酸老道跨坐在烏角白羊上,不以為意的撚著灰白胡須,語氣頗張狂道:“攔你怎麼樣啊?你打我啊!”
白袍祭司長深深盯著老道,眼中閃過殺意,也閃過忌憚。他在勢力交錯的大漠上混跡多年,深知有些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此人雖一身窮酸樣,氣機隱晦,以他的眼力,一時竟看不透底細。當下緩聲道:“看來道長非護那二人不可了?”
老道嗬嗬道:“不錯。”
聞言,既知再無轉闔之機,雲弋深深掃了眼不遠的別院,冷哼一聲,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