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習慣穿一種睡衣!”柳熙烈手中的報紙被輕輕合上,他的臉依舊冷漠,隻是望向雲夢禾的目光多了幾絲柔和,那丫頭到現在都忍著沒有反擊,臉上一派輕鬆,可是捏著叉子的手指關節卻泛著青,似是要把滿腔的怒火發泄到叉子上。
“隻習慣穿一種睡衣?沒關係,多換幾種你就會發現,睡覺的時候關了燈,其實都一樣。”柳依藍又淡淡的道了一句,隻是她的話音未落,雲夢禾便朗然開口。
“聽起來,依藍姐對我的意見不小哦……”雲夢禾優雅的放下手中的餐具,身體輕輕的靠在椅背上,“豪門中的女人如睡衣?嗬……您又何嚐不是豪門中的女人呢。”
“你這丫頭!還敢跟我頂嘴!”柳依藍用力一拍桌子,染著蔻丹的手便指向了雲夢禾的鼻尖。
“我一直敬您為長輩不敢頂撞,隻是因為您與我父親的年齡相仿,但……”
“嗬?和你父親年齡相仿?你在故意罵我老是嗎?我可是熙烈的姐姐!”柳依藍看了眼不發一語的自家弟弟,頓時怒火中燒,柳熙烈絕對是被這小狐狸精勾得沒魂了,竟然由著她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這麼想著,火氣更大了,“我警告你,別以為明尚集團總裁夫人的位置非你莫屬……你憑什麼賴在熙烈的身邊?!”
“賴在他的身邊?依藍姐你搞錯了吧……”雲夢禾忽的笑了起來,明眸皓齒,嬌豔嫵媚,“誰讓柳熙烈喜歡我呢?不惜用百億合作案以及千萬聘禮來迎娶我進柳家的門……如果這樣的誠意我都拒絕,不是顯得太失禮了嘛……”
雲夢禾的話無疑是平地驚雷,倏地在桌子上炸開,炸飛了柳依藍的思緒,也炸飛了柳熙烈的思緒。
男人的表情明顯滯住了,望著雲夢禾的目光更加柔和寵溺……
“依藍姐若是對我不滿意大可以去物色新的弟媳來取代我的位置,當然,前提是……您的弟弟願意娶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也有本事把我趕走!”雲夢禾笑得優雅肆意,她拿起腿上的餐巾放在桌上,對著眼前的女人一勾唇瓣,“抱歉,我還有工作先走一步了。”
雲夢禾妖嬈魅惑的身段輕輕繞到了柳熙烈的身後,故作風騷的俯下身子,傲人的飽滿傾斜出大半,“我去工作了哦,親愛的。”
一股柔軟的馨香撲到柳熙烈的鼻尖,女人輕輕一吻跟著落在他的唇邊。男人噙著一抹笑,大掌倏地繞到雲夢禾的脖子後加深了這個吻,纏綿悱惻,繾綣誘人,在他的姐姐柳依藍麵前……
“你……熙烈你……”柳依藍愕然的捂住唇瓣,眼睛瞪得老大。
“抱歉姐,我們還是新婚,讓你見笑了……我要送夢禾去劇組,你用過早飯後自便吧。”柳熙烈也將腿上的餐巾放在桌子上,牽著雲夢禾的手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氣派豪華的滾金大門在兩個人的身後輕輕合上,雲夢禾終於收斂起那抹做作的笑容,對男人低低的道了句,“抱歉,我剛剛說的話你別在意。我知道你不愛我,擺設也好,蒼蠅拍也罷……我隻是實在無法忍受你姐姐囂張至極的態度罷了。”
柳熙烈本來還帶著笑的臉頰倏地凜住了,眸子中閃過一絲空洞的幽暗,他冷冷的道,“你能這樣想太好了。”柳熙烈的表情透著讓人摸不到頭腦的陰暗,似是在生氣?
“回去看看吧,別因為我而破壞了你和你姐的關係,畢竟……她是你唯一的親人了。”雲夢禾說得雲淡風輕,她的手從男人的大掌中輕輕溜走,在柳熙烈發楞的瞬間,高跟鞋的聲音從他的身邊漸行漸遠,他目送著雲夢禾的背影,仿佛從高空中墜落了一般……
天知道,他剛剛聽到那句‘柳熙烈喜歡我’的時候有多麼興奮,可是一轉眼,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點,雲夢禾依舊不懂他的心。
劇組的行程越來越趕,這就意味著雲夢禾也跟著忙了起來。一天的拍攝下來,主角們每個人都要更換三四件禮服,五六件套裝,把工作看得極其重要的雲夢禾便像是走馬燈一般的跑場選衣服,選不到合適的樣子就自己動手做。她把造型總監的工作完成得風生水起,常常是踩著星星月亮回酒店,又披星戴月的出發去劇組。但無論雲夢禾有多忙,柳熙烈都沒有拋下她一個人在日本,他也有工作,他也很忙,但無論身在何方,總會在最短的時間裏回到雲夢禾所在的位置,哪怕隻是在她眼前晃一晃,坐在她身邊看文件。柳熙烈本就是個安靜得如鬼魅一般的人,無聲無息,卻一直陪在雲夢禾的身邊。臉上的傷漸漸的好了,因為男人從韓國買來了一種神藥,祛疤效果極佳,沒多少日子,那塊血痕便和周遭的皮膚一樣白皙了。日子匆匆,過得飛快,轉眼間,日本的拍攝任務便全部結束,整個《監聽》劇組飛回了海城。柳熙烈也飛去德國處理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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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私人健身會所——
無噪音的頂級跑步機上,雲夢禾正在瘋狂的奔馳著,俏麗的馬尾在她的腦後左右飛揚。回到海城的轉天,她便抽空到健身房來了。高興和莫離拖著下巴坐在另一台跑步機的邊緣上,欣賞著雲夢禾揮汗如雨的情景。
“你說,她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咱們?看上去怪怪的。”莫離悠悠的開口問道,眼睛中盡是擔憂。
“她跑了多長時間?”高興似是也感覺到了雲夢禾的異樣,不動聲色的撞了撞身邊的莫離。
“一個小時零四十分鍾。”
“呀!雲夢禾,你給我停!再跑下去要死人的!”高興底氣十足的怒吼幾乎穿透了屋頂,不過雲夢禾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若有所思的機械化跑步。
“喂喂喂,你看看我,看我一眼啦!”高興像蠟筆小新一樣在雲夢禾周遭扭來扭曲,不過卻並沒有贏來她任何一絲目光。
隻見莫離無奈的瞥了眼高興,手指伸過去便關掉了跑步機。驟停的機器讓雲夢禾踉蹌了一下,她拿著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拭了拭汗,才慢悠悠的從跑步機上走下來。
“喂,我叫了你那麼多聲,為什麼不理我?”高興一把扯住雲夢禾的胳膊,絲毫沒有因為她渾身的汗而嫌棄,反而一伸熊掌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裏。
“我沒聽到你叫我,哎……你先放開我,喘不過氣了……”雲夢禾掙了掙,見自己無法掙脫開一百七十八公分的女巨人,便徹底放棄了。
“夢禾你去日本發生了什麼事嗎?不過你很奇怪誒,回到海城不是應該先去醫院看陳覺嘛,怎麼來這裏跑步了?”莫離一語道破個中玄機,她將運動飲料遞給雲夢禾,滿臉的不解。
“陳覺已經有其他女朋友了,我不方便過去。再說,我也結婚了啊。”雲夢禾悠悠的道,眼神中沒有什麼波瀾。
“陳覺有女朋友了?你去過醫院了?不可能啊……我們找到他的時候……”
“你們打電話給我的那天晚上,我回來過,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呢。”雲夢禾說得漫不經心,可是心頭的某一處卻泛著隱隱擔憂的痛。
就在昨天,雲夢禾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陳覺病危,家屬聯係人上寫的是她的名字,讓她馬上到醫院去。雲夢禾雖然不知道陳覺得了什麼病,不過那天的他看上去精氣神十足,並不像是要病危的人。雖然這麼想,可是心裏總是想有個疙瘩,別扭極了。
“陳覺和其他女人?你不會誤會什麼了吧……我們兩個找到他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在醫院,窮困潦倒,貧病交加,最重要的是……他的胃癌已經晚期,就算你結婚了,可畢竟陳覺家裏已經沒有其他人,顧及著舊情你也該去看看他……”高興慷慨激昂的道,可是她的話還未完,便被雲夢禾截斷了。
“你說……陳覺是胃癌晚期?”
“對,胃癌晚期,我們去問過醫生,應該隻剩下一個月了。”
“呀!雲夢禾,你去哪兒?!”高興剛要追上去,便被莫離拉住了。
“她應該去陳覺那兒了。我們還是不要跟過去了。”莫離淡淡的道,慢條斯理的撿起雲夢禾扔在地上的毛巾,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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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禾衝到醫院的時候,正是中午烈日最盛的時間段。她的臉被曬得通紅,密密匝匝的汗水鋪在光潔的額頭上。
同安醫院的住院部,她竟然清楚的記得陳覺所在的到底是哪一間病房。病房的門大喇喇的敞開著,幾個醫生正推著病床上的人向外走。
雲夢禾連忙跑過去,陳覺怏怏的躺在床上,臉上掛著氧氣麵罩,本該英俊的麵容上盡是蒼白。
“醫生,他怎麼樣了?”雲夢禾跟著推病床的醫生們一同向前跑,得到的卻是醫生極為冰冷的回答。
“又休克了,你們家屬怎麼搞的,人都這樣了還不知道過來看看嘛!”醫生的叱責不摻雜一絲溫度,本來他們便是見慣了生死,自然不會理解雲夢禾此時有多麼的害怕慌張。
“醫生,拜托你一定要救他,拜托。”雲夢禾被擋在了急救室門外,望著那扇緊緊關著的門,胳膊卻無力的垂了下來……
一望無底的走廊,似乎看不到盡頭,空蕩蕩的,即使是在午日也盡顯淒涼。雲夢禾坐在急救室外麵的椅子上,不知不覺中,眼淚卻近似於瘋狂的奪眶而出。雲夢禾不知道自己用什麼樣的心態在淚流滿麵,那股子比愧疚還有猛烈的痛侵蝕了她,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陳覺的生活在遇到她之後天翻地覆了,本來還算安逸的人生再沒出現過什麼好事,家道中落,被雲正赫綁架,現在又得了絕症……一樁樁,一件件噴湧而來,他的身邊竟然誰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