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屋大維,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深受凱撒的影響,他以是凱撒的兒子為榮。我們都知道,他痛恨共和黨人,包括我在內,他也痛恨我,因為我也是一個共和黨人。他為什麼痛恨?因為馬克和喀西約殺死了凱撒,拯救了國家,使得它沒有落入一個暴君的手中,把民主還給了羅馬的人民。
“你看他的一步步的舉措,難道還看不清楚?為凱撒報仇隻是他的一個借口,我想,他肯定是認為完成凱撒未成的事業才是給凱撒最好的報仇。所以,我們都知道,奪取羅馬人民天賦的民主,把他自己送上專政的王座,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他要想實現這個目標,必須得到軍隊的支持,必須得到凱撒黨的支持。但是安東尼不願意支持他,所以他借為凱撒報仇的名義,聚集軍隊,和安東尼爭奪凱撒繼承人的身份。看到無法戰勝安東尼,他又不惜和西塞羅,共和黨人聯合。他借此壯大了自己的勢力,在他認為他可以和安東尼平起平坐的時候,他又立刻毫不猶豫地拋棄了西塞羅,轉而和安東尼聯合。
“現在,他完成了他的第一步,在凱撒黨中站穩了腳跟。”流西阿斯攤開了手,“戰爭開始了,他們戰勝了馬克和喀西約,共和黨不足掛齒了。沒有和他的政治見解不同的敵人了,你說,他下一步會采取什麼樣的措施?”
“所以戰爭隻是早晚,首先動手的,必然是屋大維。”福爾維亞接著說道,她盯著阿奢,“安東尼幫助了你,現在,是你幫助安東尼的時候了。”
他們所說的一切,阿奢早就知道,他絲毫沒有驚訝的表示,麵上的表情平靜無波:“我說過,我尊重協議。”
“所以?”
“我會尊重我和安東尼的協議。”
這句話以前,他們互相的對話可以說,都是廢話。看到流西阿斯和福爾維亞時起,阿奢就了解他們來的目的;流西阿斯和福爾維亞既然來了,他們也知道阿奢不會不支持他們。
但是,有些時候,廢話也是非說不可的。阿奢一個外國人的身份,他不能顯得過分積極。他這是在表現他自己的態度,表明他知道他外國人的身份,表示他懂得分寸。
福爾維亞非常滿意阿奢的態度,她說:“那麼,現在我們就可以來商談一下具體的措施了。”
透過上端是弧形的長形石窗向外望去,夜色安然,星星閃爍在深藍的天空之上。冰涼的風吹拂而來,攜帶些許其他人家的炊煙燈火氣息,憑添幾分暖意。高大的橡樹枝葉沙沙作響,除了偶爾有奴隸踮著腳尖輕輕走過的聲音,整個的院子中再無一點聲息。
這分明是一個難得的涼爽夜晚,此情此景,配上的卻是四個密談陰謀的人,實在大煞風景。
想到這些,阿奢不由失笑。雖然他們在商談的這件事情也和他自身的利益密切相關,隻是,他收回了朝外看的目光。他想,若是真的有一個高高在上,掌控萬物的神靈的話,他會不會覺得,我們這些渺小的人類實在可笑?
華瑞歐輕聲咳嗽了一下,阿奢抬起了頭,看到福爾維亞正不滿地看著他:“你聽到我說的話了?”
“當然。”
前廳牆壁的材料都是石板,燈火很亮,因為距離的關係,卻也不能把它映得清楚。從阿奢這個角度,牆壁上濃彩豔色的圖騰繪畫,剛好入了眼簾。
這座府邸以前的主人是一個軍人,很崇拜殺不死的怪獸,九頭蛇。阿奢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個圖畫,昂首奮足,九個頭表情不同,猙獰邪惡,燈火搖曳,陰影疊疊。一時間,通明的燭火也似乎暗淡,房間被籠入了幽暗和詭異的氣息之中。
他盯著那圖畫看了片刻,回想福爾維亞恰才提出的意見。
她想找一個借口拖延給士兵們分配土地的時間,等到安東尼回來再解決。這樣,屋大維就不會單獨得到士兵們的好感,安東尼也就不能被奪去士兵們的愛戴。阿奢的沉默讓她感到了疑惑,她問道:“你在猶豫什麼?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辦法?我們可不能讓分配土地這項工作,看起來就像是屋大維一個人做的一眼。”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阿奢停頓了一下,他轉回目光看杯中的葡萄酒,輕輕地搖動,“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有沒有辦法可以戰勝九頭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