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敵人們(3 / 3)

士兵們的鬥誌立刻就被安東尼鼓舞起來了,他們都寧願在戰鬥中忍受痛苦,這樣還有希望,也不願意被饑餓,這樣一個不可抗拒的敵人折磨至死。

阿奢微微向屋大維和安東尼點了下頭,兜轉坐騎,和他們分道揚鑣,往自己的軍團列陣處趕去。他的部隊被安排到了左翼,步兵軍團負責掩護中間的安東尼軍團,騎兵軍團的任務,則是糾纏敵人的騎兵,同時負責整個軍隊的左翼安全。

阿奢離開不久,屋大維也回到了自己的陣營。之前的戰爭中,包括海戰中的失敗,屋大維的損失是最大的,所以這次戰爭的主力隻有交給安東尼。他很樂意這個選擇,安東尼也很喜歡這個選擇。

“我敢打賭,今天的這次戰爭,決定的不但是我們的命運,更會是羅馬的命運。”安東尼向左向右,注視了一會兒看不到邊際的己方陣線;士兵們正在高聲謾罵對麵的敵人,情緒激動,就好像他們不是同胞,而是從生下來開始就一直是仇敵似的。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瞧了會兒屋大維和阿奢的陣營,包括他自己和敵人在內,大家都還在做著準備工作。各種攻城的器械要運到合適的位置,十萬人的軍隊中的每一部分都要被安排到合適的地方,根據對方的布陣,偶爾還要調整一下己方的方陣。

總之,這是一項枯燥卻充滿壓迫感的工作。二十萬個敵對的士兵,劍盾在手,反射出的光芒幾乎比美天上的太陽;大平原之上,他們整整齊齊,互相的距離不過千米之遠。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準備工作才告結束。

令人窒息的壓力籠罩了整個平原,騎兵們分散兩翼,坐騎不安地打著噴鼻,蠢蠢欲動;風從步兵們的頭上,從敵對兩方的中間輕柔地吹過,一霎那,人喊馬嘶的戰場上安靜無聲。

士兵注視著百夫長,百夫長注視著高級軍官,高級軍官注視著最高指揮;最高指揮觀察著對麵的敵情,都舉著手,手落下時,便是掌旗官落下旗時,落下旗時,便是衝鋒時。無數麵鷹幟,高高舉起,熠熠生輝。就在這時,兩隻雄鷹忽然從遠處飛來,就在雙方士兵中間的空地上,廝打起來。

它們在萬籟無聲的寂靜中互相撲擊,每一個人的視線都被其吸引。不多時,馬克一方的雄鷹敗逃了,安東尼立刻高聲呐喊,用力落下了手。

“這是戰勝的指示!”

“無往不勝的安東尼!”

“阿奢!”

“阿波羅之子,屋大維!”

不同的陣營爆發出不同的歡呼,這些歡呼又彙合一起,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同一個單詞:“勝利!”

士兵們一邊發出高聲的叫喊,一邊如狂風、巨浪一般,衝向了對麵的敵人。指揮官們幾乎無法控製部下的激動了,這是一次失控的攻擊,一開始,戰鬥就是激烈可怕的。

投石車、弩車、弓箭、火車,各種各樣的準備了半天的器械,一樣都沒用上。之前所有安排的戰術、隊形排演,都根本無人顧及。士兵們衝過了千米的距離,一開始,就是短兵相接的肉搏。

殺死敵人,或者被敵人殺死。每個人的眼睛所望之處,都隻有塵煙,隻有鮮血,他們什麼都忘記了,隻記得一樣,衝破,衝破,要衝破敵人的防線。

安東尼這邊,是為了生存而不僅僅是為了勝利而戰;馬克這邊,也不僅僅是為了勝利,更大程度是為了士兵們的榮譽而戰,因為他們的將軍是被迫出戰的。到處都是刀劍相撞的聲音,步兵在中間廝殺,騎兵在兩翼衝刺,呻吟著的是傷者,無聲無息的是死者,還在呐喊的是生者。

這簡直不像是戰爭,而像是純粹的互相屠殺;一具具陣亡者的屍體被有條不紊地運回,另一些人從預備隊中衝上,補充位置。紅纓的將軍們或者騎馬或者步行,飛跑在戰場上的每一個角落,監督一切事務。用他們的熱情鼓勵部下,鼓勵那些苦戰的人繼續苦戰,把精疲力竭者換下來休息,使前線總是充滿生氣。

個人的力量在這樣的戰場上,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阿奢的步兵不多,他的任務又隻是保護安東尼的側翼,所以相比之下,可以說他的壓力是最小的。

壓力最大的是安東尼,他麵對的部位是敵人力量最雄厚的地方,並且是布魯圖親自指揮。所以,最先取得進展的,是屋大維和阿格裏帕。

如果推動一個極其沉重的機器一樣,他們推動敵人的陣線向後退卻。馬克的士兵起初是一步步地被推動,可他們沒有喪失自己的勇氣,還在努力地反抗,試圖發動反衝鋒;不過很快,阿格裏帕就親自帶人衝斷了他們的行列,這樣一來,他們就退卻得比較迅速了。

當第一列退卻的士兵帶動了第二列、第三列的士兵也退卻之後,他們開始毫無秩序地混雜一起,彼此互相擁擠;阿格裏帕不但沒有放鬆壓力,反而加大了攻勢,不久,退卻就變成了潰逃。並且波及了整個的防線,安東尼也跟著突破成功。

另一方麵,屋大維的士兵冒著石矢,奪取了敵人要塞的城門,阻止了潰逃的敵人無法退入城牆之內。他們隻有逃往海邊,或者逃入山中。

阿奢被安東尼派了出去,這時的側翼已經根本不需要保護了,安東尼命令他主動攻擊所有敵人聚集的地方,同時,把收攏俘虜和監視敵人主要軍營的任務交給了屋大維。而安東尼自己,則襲擊所有敵人紮營的地方,並用最猛烈的進攻摧毀了敵人所有的軍營。

勝利,就這樣得到了;現在需要做的,隻是找到馬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