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是公敵(2 / 3)

“不自量力。不過,正合我意。”蓋約不屑一顧,他登上高台,觀看敵情。

對麵幾裏之外,晨日之下,不到三千騎兵列陣整整齊齊,盔甲閃亮。一個將領,或者是阿奢,躍馬陣前,來回奮喝,聽不清楚,想必是在做戰前動員。他看了下自己的兵士,在軍官們的指揮下,兩翼和中軍都已做好了準備。

“推出火車。”

百夫長大聲應命,遠處騎兵陣中,忽然發出一陣暴雷般的喝聲,一聲連著一聲,蓋約聽得清楚,是在叫阿奢的名字。騎兵之後,一隊輜重兵,拉出了一輛簡易的攻城車,一看就是剛剛做好,材料簡陋,莫說攻城,即使麵對一個小小的市鎮,怕也是毫無作用。

但對這個營寨來說,卻已足夠。蓋約曬然一笑,除非傻子,才會縮在寨中:“下令,全軍出營,列陣。”

阿奢已經講完了話,騎兵按大隊列開,烏桓人指揮右翼千人,凱魯斯指揮左翼五百,剩下的一千三百人,由阿奢親自指揮:“任務!右翼丘陵務必奪下。任務!左翼河岸,牽製敵弓箭手火力為主。”

“中軍!”

“阿奢!”所有的士兵都鬥誌旺盛,精力飽滿。

“任務。”阿奢長矛指向,蓋約營寨之前。那裏,五千個士兵已經列成了三列戰陣。

幾十輛火車橫在陣前,明晃晃的火把,時刻在準備點燃炭火爐。這一刻,萬馬齊喑,風也凝固,群鳥過後,天青雲白。遠處的森林,近處的草地,綠意盎然,上萬名騎兵,步兵,刀槍已備,他們的目光,一起注視在敵我雙方的兩位將軍身上。

蓋約舉起了手,阿奢催動了坐騎。

左青,右白,前赤,黃旗在後,四色旗幟同時揮起;對麵丘陵,河岸的弓箭手嚴陣以待,三千鐵騎,發一聲喊,隨旗而動;火把點燃了火車,萬千利箭鋪頭蓋麵,盾牌架在馬前,長矛鋥明閃亮。

這一番苦戰,好一場廝殺。

裝有炭火爐的戰車,向敵人噴出陣陣炭火,兩側綁有長矛,如龐然大物,滾進騎兵隊中。悍勇的勇士,幾個合力,挑起戰車,掀翻在地;或者偏騎繞過,那盾陣,就在麵前,這長矛,渴望鮮血。

那邊馬隊已衝上丘陵,對方騎兵咫尺之遙;左翼河邊,泥軟蹄陷,士兵索性下馬,那盾牌陣,組在了阿奢這邊。

無法分出先後,三邊戰線,同時展開。雙方戰士都在呐喊助威,如天崩,如地裂,滾雷一般,東西回蕩。方才的靜默一掃而光,刀劍相加,熱血高高濺起,被砍落的胳臂頭顱,灑落一地。

中軍陣前,第一列有四個大隊,陣線延伸一裏,每個大隊陣寬五十個人,縱深十人。長矛擲出,漫天遍野,許多騎兵還未接觸敵人,已然被刺穿落馬。但隻要還有一口氣,便都重新躍起,即使是爬,也都呲目欲裂,勇往向前。

戰鬥才剛剛開始,慘烈氣息,便透露無遺。

盾牌陣前,無數戰馬,被長槍刺透,哀鳴倒地;墮馬的騎士們,扔掉長矛,盾牌架住對方的盾牌,短劍入了自己的小腹,長刀砍下了對方拿劍的手臂。技術好的騎兵,在阿奢的帶領下,從執盾蹲下的羅馬士兵頭上躍過,衝進陣營之中,前突後殺,血淋淋破開的缺口,卻很快又被後列的生力軍堵上。

左翼一聲驚天大呼,阿奢亂軍之中,偷眼去看,是一隊騎兵奪下了一處高地。他身後隨他突入敵陣的騎兵,越來越少,大多數都沒了坐騎,背靠背,陷入敵軍的分割包圍之中。

外圍的騎兵依然前仆後繼,他們雙眼通紅,為了阿奢的安危。長刀削斷了長矛,身體撞開了盾牌,悶響連連,鮮血四濺,斷肢殘臂,到處飛舞。

一隊,又一隊,越來越多的騎兵突入了敵陣,第一列陣線,陷入血戰。第二列,還有三個大隊。第三列,還有三個大隊。阿奢回頭相看,還活著的騎兵,不到一千。大多有傷,一個被砍斷雙腿的士兵,扔掉了長刀,雙手按住地麵,衝到阿奢的麵前,替他擋住了偷襲的劍。他落在地上,拽住敵人的腿,把他拉倒,撲了上去,張嘴咬斷了他的咽喉。

“以神之名!我的劍,便是神的諭。”五六把短劍一起刺入了他的身體,他高聲喊叫,滿嘴血汙,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麵露微笑。

“何止悍不畏死。”

“簡直是魔鬼!”

敵人有些膽顫,但平時的良好訓練,依然支撐著他們在戰鬥。

日頭越升越高,陽光熾烈,大地生煙,他們的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血水。有的騎兵被砍落了頭盔,露出裏邊的發髻,這奇怪的發式,和那短劍長盾,黃旗鷹幟,混在一起,構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麵。

背景是血,顏色是紅。

又一聲驚天大呼,右翼丘陵,大部都落入烏桓人手中。營中蓋約,麵不改色,指派軍校,後備隊補上左翼。

“敵騎十去其五,我第一列陣線他才剛剛突破。集中兵力,殲滅阿奢所部,勝利女神,已在對我們微笑。”他鎮定非常,細細觀看中軍,“不必驚慌,一切,盡在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