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發生在晚上。
下午的時候,阿奢集合了部眾,火葬了所有陣亡的信徒,他宣布:這些人,都已升入了天國。他說他看到,他們都在光明裏微笑,在塞爾神的身邊。
剛好在此時,營地東麵的天空中出現了絢麗的霞光。這霞光和西麵森林的大火交相輝映,非常壯觀。信徒們立刻把這歸為神跡,他們喜極而泣,十分羨慕先行的同伴,同時也為自己祝福,因為,他們和他們,早晚都會再次相見,在神的光輝下。
“我們省察自己,仰望救恩,並敬畏神使。”他們虔誠地向東方拜倒。
奇妙的巧合。阿奢注視著天空,他想,或許,傳說中的神跡,都是誕生在,這樣的時刻。
完成了儀式,他去看望了傷員。在這個年代,不管什麼樣的傷都可能會造成生命危險,尤其是刀劍砍裂傷。還好,馬爾庫斯是一個優秀的醫生,年輕的時候,他在希臘係統學習過十年醫學。
他向阿奢誇口:“別說這樣的小傷,就算是開頭破顱,我也是十拿九穩。”
“幹得不錯。”阿奢誇獎著他,傷員們的傷勢都很穩定,馬爾庫斯隨身攜帶了大量的藥材,並不愁原材料的不足。阿奢把在一邊和烏桓人說笑的華瑞歐叫來:“挑幾個人,往東往西,注意觀察敵人的動態,說實話,我不怎麼相信阿杜斯派出去的人。”
“和你一樣,小主人,除了自己人,我誰也不信。”華瑞歐很滿意阿奢分給自己的任務,他是一個烏桓人,同時他也是一個謹慎的人。
最後,他去瞧了瞧自己的俘虜,這些俘虜不全是高盧人,還有幾個日耳曼人,都被關在籠子裏。範德薩和弗萊特領著奴隸們在這裏看守著他們,阿奢拍了拍他倆的肩膀,再次向他們許諾:“等我們打敗了敵人,我就會給你們自由。”
“感謝您的仁慈。”兩個日耳曼人再次感激涕零。
阿奢搖了搖頭,說:“你們表現了你們的忠誠和勇敢,這是你們應得的。在林中,派索險些被殺,是你救了他,範德薩。而你,弗萊特,最關鍵的時刻,你頂住了敵人的援軍。這些我都看見眼裏,除了解放你們,我找不到更合適的獎勵。”
“您是公正的,拯救者。”日耳曼人笨嘴拙舌地學習派索他們的話語,他們覺得這樣會討得阿奢的歡喜。
做完了這一切,他又被興奮的波依人拉走。在米切爾的翻譯下,他們整整交談了一個下午,老人歌頌他的功勳和謙虛,孩子崇拜他的勇氣和睿智,年輕人則在不停詢問整個戰鬥的過程,他們非常後悔,在阿杜斯選派人員跟隨阿奢的時候,他們居然沒有去爭取名次,從而錯過了幾年來的第一次勝利,一次輝煌的勝利。
不過,阿奢沒有見到伊蓮和伊波娃,是因為害羞吧。阿奢不覺得這些高盧人會有夫妻結婚之前,不得相見的規矩。
盡管是在戰爭時期,本就好酒的高盧人還是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借口;晚飯的時候,除了必須的警備士兵,幾乎所有的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他們那本就所剩不多的存酒,被他們喝了個幹幹淨淨。
阿奢也喝了不少,幾乎所有的人都來給他敬酒,他不願拒絕,隻好強撐。在酒宴上,他還是沒有見到伊蓮和伊波娃,這是波依人受到了羅馬人的影響,在羅馬,女人是不能喝酒的。
“他們的廚師水平可真夠臭的,尤其是那幾隻高盧公雞,我連一丁點雞味兒都沒嚐出來!您一定也很不滿意,尊敬的拯救者,畢竟,和我的手藝相比,他們差得太遠了。”散席之後,醉醺醺的馬爾庫斯跟在阿奢的身後,嘟嘟噥噥。
阿奢敷衍地點頭稱是,他有點頭暈,喝得太多了,他自責著。身份的轉變,給他帶來了一處正經的住所。帶路的奴隸恭敬地推開門,他走了進去。
“這是誰?”他看到地上跪著一個女子,轉頭問門後的奴隸。
奴隸說的話他聽不懂,馬爾庫斯立刻轉身,要去找米切爾。這個時候,女子站了起來,她有三十歲,披了一件希臘款式的紗衣,胸前兩點嫣紅,和腿間一抹黑色,清晰可見。
“族長派我來伺候你,他說,你下午的時候,向他請求要我做你的妻子。”女子用拉丁話說道,她低著頭,態度非常溫順。
“族長?”
“是的,我是族長的義女。”
“這是侮辱!她分明一個羅馬女奴。”馬爾庫斯發怒了,他十分清楚阿奢的心思,他抽出腰上的短劍,——他剛從派索那裏要來的戰利品,他要衝過去,殺了這個女子,他憤怒極了,“這是侮辱!我們的拯救者……”
阿奢拉住了他,他讚同馬爾庫斯的話:“這的確是侮辱。”接著他又說,輕描淡寫,不帶感情,“在我的國家,婚姻絕非如此兒戲,不經過莊重的儀式,我們的結合,就不會得到家族的允許,和長輩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