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文躬身說道:“就在半個月前,驍騎將軍王濟忽然帶了一隊人馬包圍了酒樓,說是酒樓裏暗藏東吳的奸細,堅持要進去搜一搜!”
衛平不等聶文把話說完,便震怒道:“他敢!”
酒樓有沒有藏著東吳奸細,衛平當然清楚。王濟的話隻是個借口,其醉翁之意當然在於衛記酒樓自身的秘密。衛記酒樓的生意之所以會如此火爆,就在於它獨特的烹飪之法。很多事情看一去很神秘,其實說穿了一文不值。雖然不是說王濟看一眼就能明白酒樓的秘密所在,但他大可以用奸細的名義抓幾個廚子回來。那些廚子都是普通的家奴,哪裏經受得住嚴刑拷打。到時候,隻怕什麼秘密都瞞不住了。
王濟的惡劣行徑令衛平火冒三丈,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揪住王濟痛揍一頓。他也是關心則亂,卻沒有注意到聶文的話。既然是差點出了大事,那就是還沒有出大事,他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聶文慌忙勸道:“老爺息怒。幸虧那個鮮卑小子信送得快,小人又趕緊去請了三管事。三管事帶了人過去,卻也不敢衝撞了王濟,雙方僵持了整整兩天。後來,太尉大人回了京城,王濟這才趕緊撤走了他的人馬。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得知王濟最終沒能衝進酒樓後廚,衛平暗暗鬆了口氣,點頭道:“原來是獨孤蠻報的信,這小子倒也機靈,回頭得好好賞他。”又道:“外麵那些人,你交給冬妮和獨孤蘭安置,衛某現在就去王濟家中討個公道!”
聶文大驚失色,連聲道:“老爺,萬萬不可!那王濟乃是當朝駙馬,就連三管事都要讓他三分。”
衛平不屑道:“賈祿是賈祿,衛某是衛某!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這次不把事情鬧大,以後難免有人要打酒樓的主意。”說完,他也不理聶文的苦苦相勸,轉身高呼道:“兄弟們,衛某早就跟大家說過,要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如今,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衛某的酒樓,你們答不答應!”
自從衛平替林盛、吳三等人領受了十軍棍之後,他在這支隊伍中的威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僅是這五百禁軍,就連杜預撥給他的五百步卒也都對他心悅誠服。他們當中有不少人都聽說過衛記酒樓的名聲,而衛平也說過,等回了洛陽,一定要請他們在衛記酒樓大快朵頤。如今,竟然有人打衛記酒樓的主意,眾人哪肯答應。吳三第一個抽出佩刀,大聲道:“不管他是誰,老子先活劈了他!”
其餘眾人也是吵吵嚷嚷,喊聲震天。
衛平冷冷地掃視了眾人一眼,抬了抬手,道:“打主意的人是當朝駙馬,常山公主的男人,誰要是害怕的話,可以留下,衛某照樣不會虧待他!”
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哪裏受得了這個激,就連林盛都挽起了袖子,怒吼道:“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怕個球!”
“對,怕個球!”“****娘的!”眾軍士更是群情激憤,紛紛摩拳擦掌。
衛平見氣勢已經鼓得差不多了,這才一撩袍袖,大聲道:“跟我來!”
…
這裏本是京師重地,素來安靜,聞喜亭侯府門前的吵鬧聲很快便遠遠地傳了開去。有巡街的兵丁聞知,匆匆趕了過去,卻見大隊人馬已經直奔北邊而去,頓時大驚,連忙回報河南尹。這河南尹不是別人,卻是齊王司馬攸兼任。聽說京城中有兵馬調動,司馬攸大驚,慌忙派人再探。而此時,衛平卻已經領著一千步騎到了王濟府門外。
作為當朝駙馬,王濟的府邸自然十分講究。高門大院,氣勢恢宏。隻是朱漆大門緊閉,一對石獅子左右而立,冷冷地看著眾人。其實並不是王濟知道衛平上門問罪,這才關上大門。而是士族人家,大門通常都是不開的。尋常客人來訪,都隻能從角門進去。
衛平當然清楚這些,但他卻扯起嗓子喊道:“弟兄們,王濟大白天關著門,窩藏東吳奸細之事定然屬實。來呀,替某將門撞開!”
他手下有五百騎兵和五百步卒,這五百步卒又是平時練的就是攻城拔寨,撞開個小小的府門又豈在話下。早有兵壯砍倒了王濟府門外的一棵大柳樹,數十名軍士抬起,嘴裏喊著一二三的號子,直奔那扇紅漆大門衝去。
王濟家的府門雖然加了銅釘獸首,終究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木門,隻不過看上去豪華一些,哪裏經得住眾軍士的全力一撞,隻一下便轟然大開。因為撞得力大,竟將左半邊的一扇給撞飛十幾步遠,“撲通”一聲落在前院的花壇裏,將一叢含苞待放的臘梅砸得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