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衛平並沒有擔心多長時間。很快,一名俏麗的侍女款款走了出來,朝著他們深施了一禮,說道:“娘娘請王爺和衛公子後堂相見。”
聽說賈荃請他後堂相見,衛平的心徹底放了下來。所謂內外有別,不管他和司馬攸關係多麼親近,賈荃貴為王妃,都沒有在後堂見他的道理。現在賈荃叫他到後堂去,顯然已經不是把衛平當作司馬攸的同僚或者朋友,而是當作自家親眷了。
果然,當他們來到後堂,就見一個婦人拉了賈午的手,正在那裏有說有笑。那婦人三十上下年紀,頭頂鳳冠,身披霓裳,模樣端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富貴之氣,隻是身高卻與賈午相仿,不過六尺。不用問,便知此人正是賈荃。衛平不敢怠慢,慌忙見禮。
賈荃上下打量了衛平兩眼,點了點頭,笑道:“你就是衛平吧,果然好個相貌。隻是我這妹妹身子嬌弱,你可不許欺負於她。”
賈午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嬌嗔道:“姐姐,你瞎說什麼呀。”
衛平看著賈午到現在還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頓時明白自己又被賈荃誤會了,嘴角不由抽了抽,趕緊說道:“有娘娘替她撐腰,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欺負她。”
昨天夜裏他們兩個確實睡得比較晚,但大部分時間隻是衛平講述在涼州時的見聞,偶爾也講一講戰鬥的殘酷。當然,親親摸摸是免不了的,但最後那一步衛平始終沒敢跨過,他也算是白擔了一個“惡名”。不過,今天來齊王府的目的已經達到,就算被司馬攸夫婦誤會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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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齊王府,回到那輛寬大的牛車上,衛平這才問道:“怎麼樣,今天和你姐姐還談得順利吧?”
賈午卻撇了撇嘴,滿臉不屑地說道:“哼,一張狐皮,她就換了笑臉。”
今天來拜訪司馬攸夫婦,衛平精心準備了兩份厚禮。送給司馬攸的是那塊璞玉,而賈午送給賈荃的則是一件雪狐皮。那件雪狐皮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最難得的是,獵取這件狐皮的是且萬能部落的一名神射手,一箭從狐狸的眼睛射入,毛皮沒有受到任何損傷。賈午有點小家子氣,她對這件狐皮也非常喜愛,所以才會冒出這樣一句怨言。
衛平當然不希望她們好不容易緩和起來的關係再因為賈午的小家子氣而前功盡棄,不由笑道:“你姐姐貴為王妃,什麼樣的好東西沒有見過?會在乎一張狐皮?她肯笑臉相迎,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你是她的親妹妹。畢竟,血濃於水嘛。”
“血濃於水?”賈午低頭沉思起來。確實,今天和賈荃見麵,剛開始的時候,賈荃的態度還有點冷淡,言語也有些生分。不過在閑談了幾句,又關心過了賈充的身體以後,兩個人漸漸熟絡起來,賈荃也終於有了笑容。而且賈荃的笑容透著親切,不似作偽,那不正是因為彼此之間有著割舍不斷的血脈聯係嗎?想到這些,賈午也終於笑了起來,小聲說道:“姐姐不會在乎一張狐皮,難道奴家會舍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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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兩口剛剛回到府門外,就見賈福迎了過來,屈身道:“奴才見過姑爺、小姐,奴才奉老爺之命,特來請姑爺、小姐回府一趟。”
這些當下人的最為勢利,賈福過去見了衛平和賈午,都是將“小姐”擺在前麵,如今掉了個個,顯然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衛平當然不會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跟個家奴計較。他原本還想等把賈午送回家之後再去拜訪一下衛瓘,如今賈充相召,他也隻得揮了揮手,吩咐道:“走吧!”
車夫“啪”的一甩長鞭,牛車慢吞吞地掉了個頭,朝著太尉府方向行去。
半路上,迎麵過來一輛牛車,周圍也是扈從如雲。車簾輕挑,露出一張吹彈得破的俏臉,朝著聞喜侯府方向張望。緊接著,一個少年略顯稚嫩的聲音傳情來:“姐姐,你這樣去見他,不合規矩吧?”
車簾緩緩放下,女子聲音如銀鈴般清脆,幽幽地說道:“若是不能見他一麵,又如何知道他的心意?”
衛平哪裏想到這輛年車上坐的正是裴慧、裴頠姐弟,隻當是哪個富貴人家將要遠行,還特意吩咐車夫讓開些道路,好叫這行人先過去,然後才緩緩前行。
…
來到賈府,賈午自然進了後宅拜見郭槐,衛平則來到書房。再次相見,賈充的態度又有了明顯的變化,拉了衛平的手笑道:“賢婿,來來來,快坐,老夫正有事要問你。”
昨天在朝堂上衛平撒了個彌天大謊,卻給賈充掙足了麵子,至少讓他一直以來的“小人”形象有了極大的改善。尤其衛平在沒有跟他事先溝通的情況下,就能撒出這樣一個合乎情理、天衣無縫的彌天大謊,足見衛平反應敏銳,思路靈活。對於這樣一個女婿,賈充現在是真正感到滿意了。相比於在他手底下幹了好多年的韓壽,衛平接過他的衣缽顯然更加合適。而且衛平足夠年輕,有更多的潛力可以發掘。隻是賈充卻不知道,衛平撒的這個謊有個最大的漏洞,衛平跟賈午根本沒有圓房,又何來留下骨血這一說法。當然,這種事情隻要賈午自己不說,誰又能夠去分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