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姑娘,坐吧。”柳少卿見黃衣女人和小琴進了船倉,朝身旁做了個請的姿勢,微笑道,“不好意思,我這裏有酒無茶,若是兩位姑娘能喝酒,則不妨一起飲上幾杯;若是不能喝酒,那餘恨就隻好自斟自飲了。”
黃衣女子環視了一眼船倉,發現其中的空間甚大,而且修飾極為華美,地上鋪有絨毯,四壁點著油燈,檀香陣陣,一室如春,與船外的漫天風雨竟是全然不同的一番情景。
柳少卿席地坐在一張短桌旁,正含笑看著她,桌上放著三個酒杯,而旁邊生有一個小火爐,爐上正煮著一壺美酒,酒溫香溢,室內漸漸充斥一股濃濃的酒香,讓人聞之不禁垂涎。旁邊,卻是那個叫天叔的管家正在燃起一個火盆。
“美酒當前,如何不飲?”黃衣女子將手中的傘放在船倉門口,拉著小琴來到柳少卿跟前坐下,展顏一笑道,“東越的名門世家果然不比尋常,這麼一個船倉竟也布置得如此舒適,柳公子可真懂得享受。”
“姑娘見笑了。”柳少卿嘴角依舊掛著一絲懶洋洋,似乎什麼都滿不在乎的微笑,神態甚是悠閑平和的,油然道,“恕柳某多嘴問一句,不知兩位姑娘的船怎麼會斷了主桅呢?今日江上雖然頗多風雨,卻還不至於吹斷船桅吧?”
“此事說來氣人,”黃衣女子道,“我和小琴在金陵雇了一條船打算渡江北上,哪知道所雇的船家卻是一個強匪,在半途上竟然想要對我們圖謀不軌,被我發覺後和他打鬥了起來,一個不留神,被他一掌擊斷了船桅後跳水而逸……”
“哦?竟有此事?”柳少卿劍眉微挑,問道,“那人跳水之後沒有返回來再作糾纏麼?”
“沒有。”黃衣女子搖搖頭,道,“他武功遠不如我,怎敢再回來?隻是他擊斷了船桅卻是毒招,若不是正好碰上柳公子,恐怕我和小琴還不知要在江上飄多久呢……”
柳少卿微笑著點了點頭,忽然轉頭招天叔來到跟前,附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從懷中掏出一件事物遞到了他手中。天叔點了點頭,接過那事物放入懷中,站到了一旁。
黃衣女子修為甚高,如此近的距離,柳少卿說話再小聲也瞞她不過,她清清楚楚地聽到柳少卿跟天叔說道:“待會若是有‘白鯨幫’的人前來滋擾,你用這件東西將其打發了便是。”心中不由暗自奇怪,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柳少卿吩咐好天叔之後,看看酒已經煮的差不多了,便提起酒壺將桌上的三個酒杯斟滿,微笑著道:“溫酒最能驅寒,兩位姑娘剛才淋了雨,雖然衣服已經幹了,但想來寒意未褪,若不嫌我酒劣,就請喝上一口去去寒吧。”
黃衣女子心中一動,不由地多看了柳少卿幾眼--她進船倉之後便默運內功將自己和小琴身上的衣物悉數蒸幹,這一手功夫在一般人看來絕對夠得上驚世駭俗,然而這柳少卿卻絲毫不以為奇,這一認識,讓黃衣女子對柳少卿又是不免高看了幾眼。
“柳公子,這酒是什麼酒?怎地顏色如此古怪?”旁邊的小琴見那杯中的美酒竟是呈琥珀之色, 色澤晶瑩澄澈,忍不住訝然向柳少卿問道。
“此酒叫做‘女兒紅’,乃是我們東越特有的一種酒,”柳少卿微笑道,“小琴姑娘沒見過嗎?”
小琴白了柳少卿一眼,道:“我沒見過又怎麼樣?我們那邊的酒可不是這個樣子的……”說著,拿起麵前的酒杯輕噙了一口,感覺醇香醉人,竟是別有一番滋味,不禁又喝了一口。
“如何?比起你們西蜀的劍南春,是不是亦不遑多讓啊?”柳少卿見小琴百般回味的模樣甚是有趣,不禁含笑向她問道。
“這酒雖然也算不錯,不過跟我們的劍南春比還是差了一個檔次的……”小琴隨口答道,突然間臉色一變,醒悟過來,瞪著柳少卿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西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