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是霍子豐弑殺的皇上，讓你擒拿霍子豐，也隻是做做姿態罷了，否則便不會隻讓你領軍一萬前去追擊，也不會有‘稍遇阻礙，則速回長安’之語……”司馬元吉濁黃的雙目此刻竟是炯炯有神，他歎了一口氣，繼續道，“老夫一念私心，竟險些誤了大事！”
“私心？大事？”司馬元霸一頭霧水，忍不住追問道，“叔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霍子豐作亂弑君的消息傳入我耳內，我便立即猜到他是被人陷害的……”司馬元吉的神色恢複漸漸恢複成了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緩緩說道，“隻是我當時卻想不出究竟會是何人所為，又想到皇上既然駕崩，那麼大皇子在我司馬家的扶持下繼位自然是順理成章的，又想到霍子豐的那一萬雁門鐵騎駐紮在京城內恐怕會橫生許多變故，因此故意認同‘霍子豐弑君作亂’的說法，明裏讓你和司馬度、司馬元宜率兵去擒拿霍子豐，實際上卻是讓你們有借口帶兵回到長安，為大皇子登上九五之位鋪路！”
“原來是這樣……叔父果然高明！”司馬元霸恍然，這才明白為什麼當初司馬元吉給他的指令如此奇怪——隻讓他率領一萬弓駑兵前去截殺霍子豐，卻又說什麼‘稍遇阻礙，則速回長安，不得有誤’，同時還讓自己的副將率著大部分士兵返回長安‘聽用’……原來竟是為了大皇子的九五尊位！
“可惜老夫卻是想錯了——或者說，我過分樂觀，並沒有意識到京城裏暗中隱藏著的勢力是多麼可怖，還妄想先讓大皇子坐上龍椅再找出那個真正刺殺了皇上的人也還不晚……如今想來，恐怕隻是癡念而已……”司馬元吉歎了口氣，道，“我早該想到的——皇上是何等樣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讓人在皇宮之內行刺至死？潛藏在長安城裏的這股勢力，該有多麼龐大啊……最讓人恐怖的是——老夫身為司馬家的宗主，事先竟對這股勢力毫無察覺，現在想想，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叔父，”司馬元霸濃眉緊鎖，神情也凝重起來，“那你為什麼會認為是顧公公殺了皇上呢？”
“因為隻可能是他！”司馬元吉肯定地道，“既然霍子豐不是凶手，那麼在霍子豐之前最後一個和皇上接觸過的人，十有**就是凶手了……而那個人，除了顧安之外還能有誰？”
司馬元吉頓了頓後，繼續說道：“我懷疑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當日，皇上竟然讓顧安下旨，著姚春親自護送皇後娘娘回王家省親……皇後省親自古以來雖然並不是沒有，但卻甚為罕見，而讓禦前侍衛統領親自護送，更是不合情理！而且偏生就那麼巧——就在那天晚上，皇上出事了！”
司馬元霸點了點頭，心中頗以為然。
“還有就是——當晚姚春明明奉旨護送皇後回家省親，可是在我審問宮中侍衛時，卻有人說在宮裏見到過姚統領！當時我還以為是那個侍衛眼花看錯了，但是現在想來，卻耐人尋味得很了……”
司馬元霸被司馬元吉的一番話說得心情甚是壓抑，咽了一口唾沫入喉後，沉聲向司馬元吉道：“叔父，既然顧安大有嫌疑，我們現在就進宮稟報蘭妃娘娘，然後擒住此人嚴刑逼供，讓他招出幕後之人！”
司馬元吉搖了搖頭，道：“如果這顧安真的是弑君凶手，那他入宮當宦官自然是為了接近皇上便於下手——此人甘願淨身入宮，其意誌堅忍可想而知，嚴刑逼供怎可能在這種人身上奏效？而且這幕後之人麼，我也已經略知一二了……”
“哦？”司馬元霸大感驚訝，“叔父已經猜到了？”
“不錯！”司馬元吉點了點頭，眼中寒光閃閃，冷然道，“在長安城中有能力瞞住我司馬家耳目的，不脫寇家與王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