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茯苓心裏咯噔一聲,謹慎的看了一眼華鶯。
這些日子相處,兩人感情上親近了一些,但她畢竟是那個男人安排在她身邊的人,既是保護她的人,又是監視她的人,她似乎太沒分寸了一些,比起對麵二人,她自然而然的把華鶯當做了自己人。而她此時的身份,是秀女,不應該而且不能如此不避諱的談論皇室,而且還是先帝。
她捏了捏拳,責怪自己不夠冷靜,一聽到雙子的事情,就控製不住,自己這樣子,怎麼去為他們報仇洗冤?而以今日學到的教訓來看,有些事,必須要避開華鶯才行。
華鶯的聲音很低,但包廂空間小,兩個人交頭接耳的,難免被人聽進去隻言片語。李茯苓抬頭看了在座的兩個男人一眼,那兩個男人顯然是聽到了華鶯說的話,但看過來的眼神還算正常。
不過,李茯苓還是替華鶯道了歉,這兩人,跟她一樣,都是為雙子抱不平的,華鶯這麼說,無疑衝撞了別人。
男子表現的不甚在意,淡笑著輕輕的揮了揮手道:“小公子的婢女說的也沒錯,雙子英雄,但無論如何,這是別人的事,各人有各人見解。”
李茯苓聽他如此說,覺得這個男人是一個不一般的男人。他看起來彬彬有禮,成熟大度,他已經知道她是女人,或者初次見麵,他就已經知道,但他還是尊重她這一身妝容,叫她“小公子”,可他的眼神,看起來,帶著一絲嘲諷。
“天下百姓,百心,有的人,念念不忘,但大部分的人,關心的,隻有眼前的生活。”
“……”李茯苓無法辯駁,天下有很多人在為百姓福祉而努力,但很多時候,百姓是麻木的,他們不懂。
華鶯因為這句話,對男人瞪起了眼睛:“你這人,你知道什麼!”
李茯苓及時喝住了她:“華鶯,別說了。”
天色漸漸黑沉,興致已敗,有些話又不能說,這場小聚就此結束。離開時,李茯苓看向說書老人,想跟他說,可否下次再談,但那老人似乎看穿了她要說什麼,對她擺擺手說:“老頭兒我就是一個說書的,知道的就那麼多。”他慢悠悠的爬上了黃牛背,黃牛吃飽了草料,搖了搖粗短的脖子,一聲長長的哞叫,便撒開蹄子走了。
寂靜的街道,傳來清脆的鈴鐺聲響,還有老頭哼唱著歌曲的聲音。
萬籟俱寂,李茯苓望著黑暗的盡頭,忽然生出了一種無力感,輕輕歎息一聲,轉頭,男子正淡淡的看著她。
“今日跟小公子一聚,非常有趣。”
李茯苓淡淡笑了一下:“同樣。”
“天色已黑,在下送小公子回去吧?”
李茯苓望著他,他的眼睛黑而亮,就像黑夜裏的星星,給人一種希望跟溫暖,但又有一種神秘不可捉摸的錯覺。
一笑一揖:“有勞公子了。”
兩人並肩,慢慢的在街道上走著,誰也沒有再提關於雙子的任何事,但也許心裏,都還在想著。李茯苓告知男子她的名字,福臨,而男子告訴她的名字,葉真。
輕輕的腳步聲,嗒嗒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