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邊有淚滑過,他抬手幫我拂去,低頭在我額間吻了吻:“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我再望了眼水麵上印出的那一頭紅發的臉,倘或有一天,雲起他看見我這副樣子,定然是會很嫌棄的吧,我閉了閉眼,身上一輕被他抱起來,洞外忽而轟鳴一聲,洞壁四下都晃動起來,我睜開眼,流殤一把將我放下,我想,是不是竹冉找到了這,趕過來救我了?我心頭一喜,想趁機掙脫他的向洞外跑去,他抓緊我的手腕,在我沒反應過來的空檔抬手給我施了個昏睡訣。
不曉得過了多久,我揉著額角醒過來,瞥見自己一頭血色的發已變回黑色。我四下一望,四周都是倒立的楂樹,林間有陽光透過葉縫投射下來,我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睡在北疆的楂樹林裏。遠處有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緊張的爬起來,待看清楚來的人,眼眶已有些酸脹。
一瞬間想哭,為什麼每次陷入困境時出現在我身邊的人都是竹冉?我吸了吸鼻子,他快步走上來扶我,我伸手抱住他,許是這個反應有些過激,他明顯僵了一僵,半晌道:“怎麼了?”
我哽咽道:“我身上被下了束身咒,你快幫我解了。”
他於指尖捏出個訣來,將我身上的束身咒解了,淚滑過眼角,我將臉埋在他胸前,良久再哽咽道:“竹冉……”他一把將我摟進懷裏,仿佛說什麼都多餘,我抬起頭來看他,他伸手抹去我眼角的淚,半晌緩緩低下頭來,在我的額間親了親,許是見我並沒反抗,便側了頭來親我,還未親過來,我瞧見竹冉身後一片白色的衣角,我猛然反應過來拉緊竹冉,急著道:“我們快走。”
我以為是流殤追過來了,再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雲起,那一片白衣正朝這邊走來,眸間灼灼,臉色冰沉得難看,走到我身邊時往袖裏一掏,摸索出個簪子遞過來:“你的東西。”
我愣了一下才接過來,瞧見簪子上繁複的紅銅花紋,這……這不是我昨天戴的簪子麼,怎麼,會在他的手上?我正想不明白,雲起已反手將我按在一株楂樹上,粗糙的樹皮蹭得我的後背發疼,他冷笑:“是不是想問簪子為什麼會在我這?”
我被他這副模樣嚇到,竹冉快步走過來,試圖撥開他的手:“你做什麼,放開她。”
隻一瞬,我眼見著雲起抬手卻無法阻止,竹冉已以不甚優美的姿勢飛了出去,我心頭一急,出口道:“竹冉,竹冉你沒事吧?”
頭頂落下個聲音來,戲謔且冰冷:“怎麼,心疼了?”這一切發生的莫名其妙,我低頭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殊不知鳳凰牙尖,片刻血腥味蔓延開來,他的手緩緩鬆開,我幾下掙紮開來,急忙跑過去將竹冉扶起來,附到他耳邊輕聲道:“這個雲起有點怪,我受傷重還沒複原看不出他身上有沒有幻術,你看看他是不是流殤用幻術變的,倘若是流殤變的,我們依著你原先時說的直線最短原理撒腳丫子開跑。”
竹冉抽著嘴角道:“你是懂我的,我這點修為即便沒受傷也看不出來啊……”
我微微歎了口氣,瞧見那片白衣逼近,忙伸手將竹冉護在身後,林中寂靜一片,我望著那一方染了血跡的白色衣袖,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些心疼,片刻,那方白衣轉身向林外去了,背影很有些戚戚然,我鬆了口氣,心頭卻莫名難受起來,方才我咬那一口不是很用力吧,倘或他真是雲起呢,腦子有些亂,竹冉從後頭抱住我:“你這麼護著我,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眼角狠命一抽,我推開他道:“你說你跑又跑不快,打又不能打,除了腦子好使一點外,著實沒別的了,我若不護著你,眼看著你死啊。”
他頹廢且神傷的低下頭,我忽而覺得自己方才那一番話有些傷人,忙寬慰道:“其實不是這樣的,我隻是覺得我不能沒有你才願意護著你,你看魔界中有那麼多比你還不能跑還不能打的人,我也沒護著他們啊。”
他忽而抬起頭來,眼中一片希冀的小火苗將我望著。應是希望我再說些帶情的話來,我掩著袖子咳了咳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今日還有些累,搬遷魔宮的事還是你著手處理一下。”
他眼中希冀地小火苗,噗的滅了。
回去時已夜色朦朧,我於腦中將今天的事情前前後後理了一遍,忽而有許多的地方不明白,譬如我明明被流殤帶到一個山清水秀之處,明明被他施了昏睡訣,醒來時又怎麼會睡在北疆的楂樹林裏?再者,我的簪子怎麼會在雲起手裏?當然今天見著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雲起還未可知,但倘或那個人真的是雲起,流殤又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