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的情況很不明朗,所有定論都為時過早。當務之急,是探知秦根的意圖,打亂他的棋路,最終目的,盡可能地化解不必要的衝突。
秦根望著李林熙道:“書記,您別激動。我知道你是我叔叔的人,我們最好心平氣和地聊聊。您別生氣,我不會為難你,更不會給我叔叔上眼藥。隻是,有一個人,讓我跟你建立默契,談談條件。”
李林熙冷笑一聲,也極不客氣,瞪他一眼,說:“你用這種方式跟我建立默契,是嗎?你呀,什麼官都不是,官架子倒是不小,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今天這不是明火執仗地到我們政府大院來耍威風啦。”
秦根的臉色微變,道:“都實話跟你說了,不是我的本意。就看你能不能通融了。”
李林熙氣極反笑,說:“別說誰誰使喚你,你秦根可不是省油的燈,也不是黃口小兒。你這是有恃無恐的示威!要我通融,要我屈服麼?”
要看銀山排天浪,開窗放入大江來。
一直以來,從李林熙軍轉回到承陽以後,在縣政府辦公室度過了快三年的時間,早已練就了沉著冷靜、穩重老道的性情。他牢記著師父送給他的“雷霆手段、菩薩心腸”八字訓,無論大事小事,都有一套自己的行事風格。
我本善良,決不姑惡。
今日的局麵恐怕無法善了,李林熙始終保持著足夠的機警。與強敵比試、過招,他倒是很欣慰。
秦根也不算傻。
這麼些年,人在江湖走,他辦了這麼多的事,當然不會是初級水平。
該輪到秦根走棋了。
“我好心幫你尋回物品,您覺得我是示威了?您看,我可是一個人單槍匹馬在您的院子裏跟您有誠意地溝通,什麼武力、要挾,都說不上吧。書記,其實事兒小,也不會讓你很為難。今日的情況擺在這裏,書記現在想拿回包可以,當著所長的麵,你隻要表個態,答應我一個小小的條件,嘛事都沒有。”
有種。直截了當。
表態?就等你繼續出下一招吧。
“條件?嗬嗬,不妨說來聽聽。”李林熙有濃厚的興趣,很想看到他的底牌。很想。
有句話叫好奇害死貓,此言不虛。
“我曉得,我們樟樹鄉的農貿市場改造工程,正在規劃設計,很快就要出來了,您曉得不?這事,您必須考慮照顧照顧我們當地的本土企業,同意項目交由我的公司來做。至於,其它招標投標,疏通環節的事情,您不用操心,隻要交給我就行。當然,我們合作也可以,至於好處嘛……”
他很自信,新來的書記在上任之前,一定對樟樹鄉的社情有過充分的了解。
當地政府的慣常立場,最多是不參與、不撈錢,充耳不聞,得過且過。如果有人想要跟他頂著幹,這人沒出生。
衙內作派,總是飛揚跋扈,目空一切。
有恃無恐。
他不會給對手更多的選項。所以,他毫不避諱,也不想藏著掖著,偷偷摸摸。
好啊!你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李林熙當即打斷了他的話。
“這是永遠不可能的。你秦根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你的所謂好處,我、看、不、上。”
李林熙的牛勁上來,決定扽一扽這隻老虎的胡須。
一口回絕,不留餘地。
對於這樣的小流氓,何須虛與委蛇?他才不會有絲毫妥協和怯意。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秦根一下明白過來,這局,輸了。
他一時大意,輕易拋出了底牌,對方居然是硬茬!就是敢跳到楚河漢街的另一麵,跟他對著幹。
被李林熙涮了一把,秦根的臉色看上去尷尬至極。
“呀哈!”
對方的態度,顯然在他的盤算之外。他有些意外,氣急敗壞。
“哼!雖然並沒有誰想要收拾誰,這可是你自找的。你打定主意要擋我的道咯?到時候肯定不好看,很不好看……真是不知輕重,不識好歹。不計後果!“
秦根的意思,就是宣戰,走著瞧。
他仗著自己有王牌在握,已經顧忌不了許多,繼續大放厥詞:”別給臉不要臉!不要太把自己當人看!你算哪根蔥!”
他向來橫行慣了,沒想到今日遇見了一個敢於跟他對陣、不讓道的主,已經很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