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峰,你的事我知道了,剛才我也給禿子打過電話。”山屁哥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我立即知道事情沒有轉機。
“他說想見見你,後天在文化公園後山道那裏訂了個時間,讓你自個兒去。”山屁哥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門外,似乎我隻是個無足輕重的東西。“沒什麼大事,就是談談。去的時候嘴甜點,認個錯就完事。我事兒挺多,沒空帶你去,你也不用叫別人陪你,別把事鬧僵。”
我抬眼看著健國哥,他也扭頭望向門外。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居然相信他們會給自己一個脫難的機會。
與他們的麵子比起來,我什麼都不是。與他們的錢比起來,我什麼都不是。與他們任何東西比起來,我依然什麼都不是。
“行,我自己去。”我起身點頭答應,隨即沒有再說客氣的話直接走出了飯店。
走在大街上我覺得一切景物都是光怪陸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舍不得用點力氣去窺視別人的表情,無力的垂著雙臂一步步挨回了自己的窩。
雞頭他們走的很匆忙,沒來得及替我收拾滿地的煙頭和垃圾。我打開窗戶灌著昨天剩下的啤酒,毫無泡沫的液體酸澀的流過我的喉嚨,像生活一樣難以下咽。咳嗽了幾聲,我抱著丟在床上的刀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心裏煩躁時候強製自己睡覺並不是一件好事,醒來後腦殼收縮般的痛楚。我沒有胃口吃飯,出門溜達一會就扭頭走進了浴池。
斧頭恰好在那裏麵洗澡,看見我無精打采的樣子他首先打招呼:“阿峰,怎麼這副衰樣?”
我坐在澡池子旁邊依然抽著煙,看起來與環境有些格格不入。勉強笑了笑,我回答:“沒什麼,最近你咋樣,很常時間沒碰到你了。”
斧頭撇嘴回答:“跟以前一樣。對了,我聽別人說是海濱找小昆砍了你。這事就這麼結了?”
我抬眼看著自己腿上的傷疤,十三針縫補後的樣子有些像一隻毛毛蟲,令我惡心,“你覺得我現在能碰他嗎?”
斧頭也坐到我身邊,厭惡的說:“我看到那小子心裏就別扭,操他媽的,整天掛上那副操行。要不是衝著山屁哥的麵子,我早就幹他了。”
“恩。”我點頭笑,“衝著山屁哥的麵子,我他媽被自己人賣了都得忍著。”
浴池中已經有不少人,不過我竟絲毫不介意他們會聽到我的話,仿佛隻有這麼說才能發泄自己的怨毒。
斧頭愣住了,撞著我的肩膀說:“小聲點。和尚他們呢?怎麼自己來的?”
我伸手摸了摸後背的傷疤,回答:“他們出去玩了,我沒事情幹出來泡一會。”
“傷口還沒好,別讓熱水燙到。”斧頭提醒我,“什麼時候想去堵小昆叫我一聲,我幫你叫人。六廠那邊的人都是廢物,就知道賺錢,隻要不在六廠那片揍小昆肯定沒事。”
我心裏如同被刀子剜出缺口,嘴角也開始抽筋,“都他媽一樣,好了,我知道了。以後要幫忙我就找你。”
斧頭沒聽出我話外的意思,我也沒必要去離間他與山屁哥的關係,互相閑扯著就把話題聊到其他方麵。
第二天山屁哥通知我訂點時間是晚上七點,當然,讓我一個人去。文化公園後山道很僻靜,以前那裏經常發生搶劫的事情,所以天黑以後基本沒人會從那裏走,當然,也不會有人能救我。
可笑的是這些都是由斧頭來通知我的。說完這些話,斧頭急忙問:“你怎麼惹上禿子了?”
“我傻逼唄。”我癱在床上不願起身,“我以為出來跟著老大混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誰知道跟以前一個德行,該是自己死還得是自己死。”
斧頭在屋裏轉悠很久才說:“我幫你。我找人去,你他媽別鬧心,多大個事?別他媽的往心眼裏摳。”
“算了。”我擺擺手,“山屁哥關照過我了,我就是去認個錯,沒別的事。”
我知道即使斧頭去找人也一樣找不到什麼幫手,山屁哥不會讓自己兄弟幫著我,那隻會讓他徹底與禿子鬧翻臉。
斧頭點點頭,他自始至終都十分崇信山屁哥,“那你自己小心吧。就是打了他的朋友,道歉賠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