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瑰麗穹頂的由四幅體現宗教寓意的天頂畫所分割,四周環形曲麵布滿了被繁瑣奢華的描金石膏線條包裹的幾何形格子,按照構圖法則巧妙排列,誇大了空間透視感,造成了天宇寥廓的幻想。沉醉於純形式美感的林萱,仰望著基座上形態優雅的天使浮雕,在燈影幢幢之下漸生一種飄升的印象,如同置身在一觸即破的幻彩泡沫中,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真實的向度,亦幻似真,興奮莫名。
鄰桌荷官高聲宣布結果,把林萱從過度活躍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在逐漸離散的人群中,林萱難掩飄然的喜悅,微揚嬌俏的嘴角,輕挽繁複的裙擺,往餐廳的方向款款步去,仿若此時春風十裏繁花相送。
在侍者的引導之下,林萱落座於一處安靜的角落。由於要趕晚間的航班回國,晚餐時間隻能盡量壓縮,因此,林萱選擇了簡化的五道菜法餐。白鐵男偏愛濃香口味,她給白鐵男點了魚子醬作開胃菜,酥皮洋蔥湯,香煎鵝肝配草莓作頭盤,韃靼牛排搭配波爾多紅葡萄酒作主菜,果子露作甜點來去油膩助消化;給自己點了差不多的菜式,隻是出自對海鮮的熱愛,另點了海龍皇湯和黑鬆露番茄鞳鞳伴鮮蠔搭配桃紅玫瑰酒。
相較於德國菜的平民化風格,法國菜以其口感之細膩、醬料之美味、餐具擺設之華美聞名於世,充分調動食客的觸覺、嗅覺、味覺和視覺,發展出深情而專注的品味方式。
正當林萱歡快地沉浸於如何肆意揮霍的謀劃之時,白鐵男適時地出現在她麵前,終結了她那不著調的暢想。她琥珀般靈動透徹的眼珠子霎時注入無盡亮色,仿佛能夠融化世間所有陰霾,聲線也較平時溫柔些,顯得甜甜糯糯的,“白鐵男,這麼快就辦完啦?你簡直太酷了!我很好奇,還有什麼是你搞不定的嗎?”
林萱活潑的言談間散發出自由、明媚、熱烈的光芒,白鐵男自是聽得賞心,看得悅目,眼底盡是時光細膩刻畫的溫潤與沉穩,但言語上卻是滿滿的得意,“那可不!隻能說,聰明的人會越聰明,笨的人會越笨。”
林萱晶瑩美目滴溜一轉,恍然大悟,“雖然你非常的囂張,但卻在理,無非就是良性循環和惡性循環的區別。貌似真有那麼一回事!”
白鐵男眼神專注,充滿笑意,嘴角微微揚起,顯露白皙貝齒,一雙骨節分明、光澤通透的修長大手從鏤空回形餐扣中取出餐巾折成三角形,平鋪於腿上,如此悠遊半晌,才道,“孺子可教!”
微昏的燭火在燈罩內輕輕晃動,光芒所及仿佛形成專屬於兩人的結界,隔絕外界所有嘈雜煩擾。二人興致頗高,歡聲笑語,在情感交融的最真切的刹那,白鐵男脫口而出,“搬來和我住吧。”
他們每天的行程總是安排得很緊,出差外地更是常有的事,因此,很多時候連見個麵都匆匆忙忙的,通電話時更會撞上“時差”--不是他在開會就是她在見客。“同居”不失為一個促成他們每天見麵的好方法。隨著東西方文化交流日漸深入,“同居”這一曾經深受衛道者詬病的名詞已經被眾多新新人類踐行得司空見慣,並且大有深入民心之趨勢。盡管如此,林萱還是稍稍躊躇了一下,沒有當下答應,畢竟轉換環境,重新適應,需要一個過程,有太多未知的因素存在。
“說服我吧,也許我會答應。”林萱故意刁難白鐵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