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我要找醫生。”陳衝按照牆上的電話號碼打通了服務台,“我病了……”
老曹比親生兒子生病還著急,拉著醫生不管語言通不通就是一通亂問,最後被轟出病房了事。
“就是感冒,別這麼著急。”陳衝這輩子第一次坐救護車來醫院還是很新鮮的,笑著安慰梁靜文,“你看,一針下去已經退燒了。”
退燒就好,阿彌陀佛。梁靜文隻顧著求神拜佛感謝菩薩,陳衝什麼一點都沒往心裏去。
“另外,我想留在北京看接下來的比賽。”等老曹蔫不溜的又混進來,陳衝和他商量。
老曹無不可:“你隨便,反正棋院不會負擔你明開始的任何費用。”
那我自己掏錢可以吧?陳衝兜裏有錢了,看比賽就上升到了第一重要的位置而不會像那次明月杯一樣要靠著梁靜文吃軟飯才能在釜山多混幾。
而且酒店房間裏還有免費的寬帶可以上。陳衝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些棋譜,心裏麵不出一種什麼滋味:李世石雖然態度惡劣,但在他眼裏那是全韓國棋院最重要的對手之一,5個世界冠軍的身份更是讓他跳起來也不能達到的榮耀。
可李世石麵對蘇羽,就像是一個嬰兒一樣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所以他就是半神。”宋泰坤坐在他身後遞過去一張衛生紙低聲,“除了李昌鎬之外,沒有誰能夠戰勝他,除非他不想贏。”
陳衝對這句話提出兩個疑問:“李昌鎬?現在的李昌鎬?另外,蘇羽什麼時候不想贏了?”
“不是現在的李昌鎬。不過也差不多。”宋泰坤撓了撓頭思量一下怎麼解釋,“你別看老李現在輸得多贏得少,可他要是爆一下誰都擋不住!”
是麼?陳衝很疑惑的在電腦上打開前李昌鎬輸給山下敬吾的那盤棋,沒覺得石佛還能爆出什麼來。
這件事情有些尷尬。自己從的偶像逐漸年華老去,宋泰坤心裏也不好受,沉默著沒再話。
過了良久,他咳嗽一聲繼續:“你以為現在蘇羽還有什麼追求麼?”
陳衝對這種事情感到很茫然,擰擰鼻子把鼻涕擤出來:“我不知道……”
“他已經是世界第一人了,已經不再需要頭銜來證明自己了。”宋泰坤歎了口氣,“就像金庸大俠寫的王重陽那樣,已經是下無敵了,練功還有什麼意思呢?”
圍棋多有意思啊,怎麼會沒意思呢?陳衝更加不明白了,宋泰坤隻能這麼給他這麼解釋:“沒有對手,打遍下無敵手的獨孤求敗就是這麼無聊死的。”
四年的時間,足夠削平一切雄心壯誌了。十番棋之後的李昌鎬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家庭上,獨步下的蘇羽流已經沒有了戰鬥的地方,蘇羽所能做的隻有等待,等待他的新對手的出現。
“陳衝這子,有點意思。”蘇羽坐在李昌鎬的房間裏,歪著頭看著麵前的棋盤,點了點那手點眼,“隻差一氣。如果他先在外麵哪怕隨便打一手,都會造成相當大的麻煩。左邊可以這樣長氣,”他把一枚黑子翻過來放在一處,“這裏我不能不擋免得被掏角讓他就地生根。下邊可以一路大飛。”他把另一枚棋子放下,“這是古力告訴我的,大飛之後成劫,但長了三氣。這三口氣足夠在中央炸開一大片了。”
“也就是,你這盤棋贏得很險?”李昌鎬搖了搖頭把自己的話又否定掉,“不,中間的利用比外麵多得多,他擋不住。”
蘇羽微微歎了口氣把棋子從棋盤上撿起來,低聲:“大局觀,他的大局觀不行,還沒有一個一流的目光。”
“他需要更多地鍛煉。”李昌鎬看了一眼手裏的對局表,“下一場和宋泰坤,有把握麼?”
陳衝親眼看著蘇羽用最普通的手段一點一點敲掉宋泰坤的實地,把形勢逼入到如果圍不上中空就馬上認輸的局麵下,歎服了。
一片紙燈籠,自然擋不住蘇羽的鐵騎。更可怕的是,在半決賽裏麵,蘇羽用同樣的手段把李世石逼入了絕境。
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籠罩在陳衝的全身讓他不寒而栗:這樣的對手,他能打敗麼?這樣的對手,他能戰勝麼?
梁靜文走了,八強賽之前就回漢城去錄唱片去了。沒有了她的打擾,陳衝的心裏卻越沉寂。
“蘇羽的威懾力還在。”老曹看著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陳衝,搖了搖頭,“他就是中國棋院手裏的核武器,而且是已經矗立在射井架裏隻等點火的核武器。這片已經籠罩了三國六年的陰雲,什麼時候才能散去……”
“蘇叔叔又要贏了?”王語詩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北京,一頭紮進對局室看看盤麵滿臉驚訝,“李世石就這麼就完蛋了?我還以為他能多堅持一會兒了。”
“我你這姑娘話怎麼這麼不客氣?”劉昌赫有些聽不下去了,“什麼叫快完蛋了?”
王語詩自知失言,吐吐舌頭心的行個禮扮個笑臉。劉昌赫不好再什麼,哼了一聲坐回座位繼續看棋。
“我二叔呢?”王語詩拍了拍歐陽的肩膀,“你看到他了麼?”
歐陽搖了搖頭:“走了,去東京了。”
可惜。王語詩東張西望了一下,卻驚喜地現了一個身影:“陳衝!”
陳衝坐在電腦邊正和宋泰坤一起琢磨該如何侵消上邊蘇羽的跳入,冷不丁被人從後麵拍一下差點從椅子上摔出去:“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