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馬車在府門前停下,管家連忙打開油紙傘,為繆千裏撐著迎了上去。
孟古坐在馬車裏,聽到了有人上馬車的聲音,馬車簾子掀起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張清絕的麵容帶著無盡的擔憂與喜悅,望著她道:“回來了。”
孟古微怔仲,緩和了下心中的情緒,問:“你怎麼在這?”
繆千裏向她伸出了手來,道:“我在等你。”
我在等你。
短短四字,帶著無盡的深情。
可一字字,落在孟古的心頭,猶如有人拿著木槌,一錘錘的敲擊在她的心頭。
“他想要救,隻能拖一人下水。”
當年華服一事,被拖下來頂罪的那個人,是她母親。
“為了此事再牽連其它不必要的麻煩,當時唯一的法子便是斬草除根。”
斬草除根,便一把火燒了她全家。
不是沒有否定過公玉央,但是一路想來,蕭子都與她所說的話,一切的一切,都在還原著她事先沒有想明白的地方,再看麵前這個曾經讓她想得發瘋了的男人。
一股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
孟古沒有伸手搭上他的手,努力的壓抑著心中的情緒,道:“走吧。”
繆千裏一向善於觀察,孟古的不同他又怎會察覺不出來,但是他沒有說話,隻是收回手來,為她撐著傘,一起雙雙踏入相府內。
入了屋中,換好了衣裳,晚飯桌前,兩人也是一直默默無語。
一旁的安沫自己一人往嘴裏扒拉著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時的看著孟古,又再看向繆千裏。
“娘親,你不高興麼?”
連孩子都察覺了氛圍的不同,忍不住好奇的拽了拽孟古的衣袖,天真的問道。
也就是對於她,孟古才露出一個笑容,朝她搖搖頭道:“沒有。”
“可是娘親一直皺著眉頭啊。”小姑娘天真的說著,“娘親還是多笑笑好看。”
孟古沒有說話,直至現在她對於公玉央的話,仍然有說介懷。
繆千裏看了孟古一眼,在心中揣摩著孟古的不同究竟是為了何,等吃過晚飯後,繆千裏得空抱住了安沫,輕聲問:“今日回京城時,你們路上遇到了誰了?怎麼回來這麼晚?”
安沫道:“遇見了一個很好看的哥哥,她帶著我和母親去了一個很臭很臭的地方。偷偷告訴你哦。”小女孩伏在他的耳邊,小聲的道:“娘親出來之後心情便不好,一路走來都哭了好幾回呢,爹爹等下要不要去哄哄娘親?”
繆千裏神色忽的一凜,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安沫口中的那個很臭很臭的地方就是大理寺的地牢。
如今那個地方關押著公玉央,顯然孟古之所以回來那麼晚就是被人半路截去見了公玉央。
隻是,公玉央如今已經是一個叛變的死囚犯,這個時候她見孟古是為了何事?
繆千裏一時間很難想明白,便著人去喚了張棣,去查。
繆千裏也曾去問過張棣,可是現如今大理寺已然沒有他的人了,探不清任何的消息。
自那之後半月的時間,孟古對於繆千裏仍舊是不冷不熱,有時候麵對繆千裏的強勢攻擊,仍舊是不鹹不淡的應付著。
期間,關於公玉央的結局,鄴王軒也下了定論,車裂。
行刑的前一晚,孟古去了地牢,帶了一個人,按照公玉央所求,幫他把後背上的紋身給割了去。
削皮之痛,是無人能夠承受的,公玉央緊咬著牙齒,直至都咬出了血來,中途他因為疼痛昏過一次又一次,等血止住,他看著從他身上掉下來的那張皮,冷冷道:“幫我燒了吧。”
孟古點頭,末了臨走的時候,公玉央苦笑道:“馬上就要行刑了,依照我的罪證,不許人收屍,我的肉會被扔到山上喂那些豺狼虎豹,我生前四處漂泊無依無靠,死後仍舊是如此。”
孟古沒有說話,便徑直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