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楓哼哼著笑了起來:“別鬧……你一個文職人員……”
他勉力要爬起來,被安瑞和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回原位:“我是特勤組的副組長,不是什麼文職人員,現在是該我履行領導帶頭作用的時候了,我不行,你們再上,就這麼決定了,如有異議,一律駁回。”
安瑞和舉步要走,卻感覺褲子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低頭一看,是累得一直沒說話的江路嘉,他低著頭,臉上看不清是什麼表情,手指用力地握住了褲腳,顯出一副不肯放手的神氣。
他動了動,生怕自己褲子被拽下來,沒有敢太大力,於是自然也沒有掙脫。
“江博士,不要這樣,想抱大腿的話,換個時間吧。”安瑞和惱火地說,“我現在有正事。”
“我去。”江路嘉輕聲說。
“對不起,我聽不見。”安瑞和抖著腿,試圖從他手裏把自己的褲子解放出來,一邊斬釘截鐵地否定。
江路嘉歎了口氣,放大了聲音:“我去。”
王楓撇了撇嘴:“江博士,你立的功勞不少了,別跟副組長搶這個頭功,你是新人,我們特勤組從來沒有放著老人不上,用新人去當炮灰的例子,再說了,你看看你那個熊樣,還能走到控製室嗎?”
江路嘉已經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垂著頭,盡量積蓄著力氣,低聲說:“什麼老人新人,特勤組還論資排隊啊?勞資也是堂堂正正通過考核進來,特勤組的正式成員,憑什麼就不能是我去犧牲?”
安瑞和終於搶回了自己的褲子,不耐煩地說:“這不是民主表決意見的時候,組長不在,我這個副組長說話不算數是吧?都說了是我去,你們要想犧牲?等第二撥吧。”
江路嘉雙手撐在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直到目光和安瑞和平齊的地步,狼狽不堪的臉上,汗水和著塵土滑過的痕跡猶在,看起來有幾分滑稽,他皺了皺鼻子,笑了起來,平靜地說:“副組長,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我是怎麼被關起來的?”
安瑞和怔住了,從他和樓內恢複通訊聯係那時候,江路嘉就在現場,他也很自然地把他當成是特勤組的一員,並沒有任何別的想法,直接遠程指揮,但現在被提醒了,他才發現:
是啊!自己是忘記了!在最後一次正常地離開特勤組之前,江路嘉還是被關押在重重建築深處,無法逃脫的限製行為人。
江路嘉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苦笑道:“對啊,我本來就是被懷疑成病毒感染者的啊。”
安瑞和不由分說地截斷了他的話:“那也輪不到你!讓開。”
“副組長,不要意氣用事,講到犧牲,咱們得講究個最大利益吧?”江路嘉實事求是地分析,“也不知道能不能從星盟弄來疫苗,如果不能的話,我反正也是一個終身監禁的結果,而現在正好有個這樣的機會,需要進到可能有病毒存在的控製核心裏去操作程序,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感染一次也是感染,兩次也是感染,沒準我還能因為感染過一次,機體自動產生抗體也未可知呢,這可是符合醫學理論的。”
“胡說!”安瑞和怒斥,“你沒聽南瓜說,那裏麵可能是病毒之王,和你接觸到的不知道繁殖了幾代的孫子病毒不同!你扛不住怎麼辦!?”
江路嘉笑著重複他的話:“我扛不住的話,你們再上啊。”
安瑞和明顯地猶豫了,從理智上說,派江路嘉去是最好的選擇,但是……
他抑製住內心不應該有的情緒幹擾,點了點頭,同意道:“好,我批準你的請求。”
江路嘉鬆了一口氣,轉身對南瓜說:“給我那個程序吧。”
南瓜從自己的肚子裏掏出一個類似U盤一樣的一閃一閃的裝置遞給他,叮囑道:“找到墨甲機械核心,插進去,這是聲紋啟動的,大喊一聲‘代表地球消滅你!’就可以自動起作用了。”
江路嘉撓撓下巴:“商量一下,下次能改個稍微不那麼中二點的台詞嗎?”
安瑞和聞言大怒:“你還想有下一次!?”
江路嘉趕緊舉起手表示自己失言,把小裝置揣好,看了一眼跟自己不離不棄,生死相依的貓兒子,警長貓今天一天也累狠了,剛才抓緊時間吃了一頓生魚片,此刻正把圓滾滾的大頭枕在兩隻戴著白手套的前爪上,縮在牆角打著小呼嚕睡得很香。
“球球,醒醒嘿!”江路嘉把肥貓抱起來,用自己的額頭去頂著毛茸茸的貓頭,“爸爸要去拯救世界了……哎喲!居然抓我!還咬我!”
不管不顧地一頓廝打之後,江球球逃離自己這個不靠譜的養父,蹦到遠遠的地方,齜牙怒吼著,發出凶悍的哈氣聲,充分表現自己被吵醒睡眠之後的不悅。
“沒良心的白眼狼。”江路嘉摸著自己臉上多出來的幾道抓痕,嘀咕著說,“哼!不拜托人收養你了!要是爸爸回不來,你就滾回去當流浪貓吧!”
他深吸一口氣,憋回眼眶中突如其來的酸澀,轉身對著兩位同事,揮了揮手:“有句話我想請你們帶給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