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鎮定地回過頭來,甚至還笑了笑:“你醒著啊?嚇我一跳。”
“哦,那真不好意思。”蕭晚晴毫無誠意地說,坐了起來,她剛才隻脫了外麵的黑色大衣,現在裏麵穿著的黑色針織衫配上從肩頭散落的黑發,映著一張雪白秀麗毫無血色的臉龐,在不開燈的房間裏簡直有一種鬼氣森森的效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我剛才突然被噩夢嚇醒了,一下子就睡不著了,又覺得房間裏很悶,怕開窗影響到你睡覺,就想出去透透氣。”小孟解釋道,完美地避開了她最後三個字帶來的衝擊。
蕭晚晴似乎有點不耐煩,伸出手指在耳朵上揉了揉,才又抬頭看著她,冷冷地說:“這裏沒有攝像頭,也沒有竊聽器,我們就別兜圈子,打開窗戶說亮話吧,孟警官。”
“你說什麼?”小孟驚訝地問道,“什麼警官?姐姐你可真逗,大晚上的這是說夢話嗎!?”
她說著,就像個活潑的小姑娘一樣咯咯地自己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完全沒有任何狼狽或者尷尬。
蕭晚晴抱著手臂,靜靜地看著她,等她笑夠了,才一針見血地說:“你的手雖然粗糙,不像個城裏姑娘的手,很可以冒充打工妹,但是……訓練留下的痕跡和做工留下的痕跡,還是不一樣的,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小孟的瞳孔微微一縮,轉動著眼睛,還沒想好怎麼對待麵前的突發情況,蕭晚晴已經一抬手打開了台燈,頓時溫暖的黃色燈光流瀉在市內,讓隱藏在黑暗中的兩人正麵相對了。
“你要告發我嗎?”小孟警惕地說,“開燈是要喊人來?”
蕭晚晴冷漠地說:“別逗了,這是中國,又不是金三角,我喊人來對付警察?我喊得動嗎?”
小孟一想到幾個小時前熱情接待他們一行人的好心村民,也覺得不像心目中的作奸犯科之輩,稍稍放下了心,隨即又警覺起來:“那你是什麼意思?”
蕭晚晴看著她,不答反問:“你夜裏出去是想幹什麼?”
小孟本來不想回答的,但是蕭晚晴的目光仿佛有魔力,她猶豫了一下,不情願地說:“剛才進來的時候,我注意到值班室窗台上有一架電話,我要跟我的同事們取得聯係。”
“你們還是個TEAM啊?”蕭晚晴略帶驚訝地問。
“當然啊。”小孟含糊地說,“我們在查的是拐賣人口的一個團夥,中間出了點問題,我和同事失聯了,必須趕緊通知他們才行。”
蕭晚晴點了點頭:“哦,你白天一直說的報警原來是這個意思。”
小孟被她漠不關心的語氣激得有點急躁,揮手道:“這事和你沒關係,你就裝不知道吧,趕緊關燈別驚動了人,我去打個電話就回來,明天上午我們一起走,回縣城還要麻煩你們做個筆錄,然後警方會送你們上回家的火車的。”
蕭晚晴輕輕地歎了口氣,耳麥裏軍師沉穩的聲音傳來:“蕭組長,容我提醒你一下,對國家執法機構公職人員,包括但不限於警察,非應急情況下動用清洗記憶的手段,事後申報程序比較繁瑣,請慎重行事。”
“我知道。”蕭晚晴低聲說,然後抬頭看著有點莫名其妙的小孟,淡淡地說,“明天我們不會走,而且我希望你能忘記我和江博士也參與過這件事……簡單地說,你可以在你的報告中把我們兩個人的存在抹掉,如果警方找上我們,我們什麼都不會承認的。”
“什麼啊?!”小孟差點氣笑了,壓低聲音說,“我不是要你們冒著風險來幫警方破案!隻是要你們提供一下證詞,實事求是地說明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指證老牛確實參與了拐賣婦女,甚至是個慣犯,他說的那些你都聽到了,不是嗎?”
“抱歉。”蕭晚晴毫不動容地說,“我可以當我沒聽到。”
小孟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進一步勸說道:“我明白,你是怕打擊報複,作為普通群眾你當然可以有這樣的心理,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警方會保護你們的安全,一直把你們安全送回北京的,你們完全不用擔心。”
蕭晚晴搖了搖頭,簡單地拒絕:“不行。”
小孟咬了咬牙,妥協地說:“好吧,我進行工作彙報的時候會尊重你的意見的,現在你趕緊關燈睡覺吧,我去打個電話就回來。”
“那個電話是內線電話。”蕭晚晴冷冷地說,“你不用費心了。”
小孟大驚,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蕭晚晴淡定地說,“睡吧。”
說完,她躺回去,伸手去關燈,小孟去搶先一步跨到床前,警惕地看著她的臉,加重語氣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毛藜村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蕭晚晴睜著眼睛看著她掩飾不住自己緊張的青春臉孔,感歎了一句到底年輕人沉不住氣,輕描淡寫地說:“這是審問嗎,孟警官?”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小孟步步緊逼地問,“難道你們才是人口販賣集團的首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