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天下英雄誰敵手(四)(2 / 3)

柴田勝家僵硬的肢體明顯抽搐著,顫抖著的雄軀

織田信秀邪惡的視線又重新停留在柴田勝家昂藏的身軀上。

“權六……”織田信秀眯著眼睛,微笑打量眼前的勝家:“你有否想過,信長,是那麼容易服輸的人嗎?”

周遭的一切陷入沉寂,時間如同停頓了一般。隻要是稍微正常的人,也會抵受不住,如此僵持沉重的氣氛。

柴田勝家麵露難色,他尷尬的表情在向我傾訴,勝家陷入猶豫與顧慮的漩渦之中。

又過了好久好久,讓人感覺似乎耗費近一個世紀的光陰,柴田勝家才昂然抬頭,神色堅定地陳述:“主公放心,屬下等人,絕對不會讓信長殿下反對主公的決定!”

我看得出,柴田勝家這一番話,是經過了斟酌再三,反複衡量,才鼓足勇氣爆發出來的。我也看得出,柴田勝家這一番話,毫無疑問是表述給“信長殿下”聽的,是向“信長殿下”示威的“大字報”。

柴田勝家貌似真摯誠懇的眼睛裏滾動著狡黠的色彩,別人不容易察覺,卻最終掩飾不住。

我仍然是麵無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織田信秀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可是,如果連信秀我,也無法阻擋信長的話……權六你們,又是否有信心讓令他閉嘴呢?”

我怔了一下,心底暗暗佩服老頭子的圓滑老辣。

柴田勝家像個傻瓜那樣楞在那裏,張得老大的嘴巴可以塞進幾個乒乓球,此刻這家夥的表情真是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令人忍俊不禁。

顯然他料不到老頭子如此反問,故無言以對。

織田信秀緊皺的眉頭略微鬆弛了一下,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道:“權六,事實上,我覺得事態的發展並未如你想象中那般嚴重。反而,信長他……”這時候老頭子的視線又毫無先兆地轉移到我身上,仿佛一個老淫蟲似的:“也有不少值得稱道的優點。興盛我家,壯大我家,是大家共同的願望。我不想因為這件愚蠢的事情,傷了自己的元氣……”

我猜想,那幫吃飽了撐的家夥聽到父親這番話之後,懸掛在半空中緊張的心,又可以重新放下來了。

政廳的氣氛,本來如若繃緊的弦,蓄勢待發,可是經過父親努力的勸解和努力之下,總算稍稍鬆弛了一下。

柴田勝家眼見快要送進嘴裏的肥肉不經意間又要溜走,忙高聲道:“不!主公!此事萬萬馬虎不得!這關乎我織田家的生死存亡啊!”看來,這家夥還想作最後的掙紮。

“權六不必再言!”織田信秀的語調雖然柔和,卻蘊藏著不可扭轉的氣勢。其無與倫比的領袖魅力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我。

政廳裏再次充斥著孤狼深夜嚎叫之聲,震懾著眾人的耳膜,媲美寒鴉嘶叫之淒厲。

“信長昔日雖然頑劣調皮,但他為我織田家赴湯蹈火,力挽狂瀾之事,我心裏還是一清二楚的。”織田信秀略帶感情地凝視著我,眼神裏散發出溫暖的期待和嘉許。

我回報以自信且感謝的笑容,因為我明白他言下所指,自然就是三個月前,傳說中的清州城風雪之中為某個不知名的“鬼”夜襲,人人惶恐不安之事。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自然就是老頭子居然對我的所作所為如斯清楚,看來他也不是徹底糊塗,曉得自己兒子為織田家鞠躬盡瘁。

柴田勝家臉上露出頹然的神色,他已是心灰意冷之極:“既然如此,我等告退。不過此乃大家一致的願望,還請主公考慮再三。”一場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完美話劇,毫不例外地以配角的慘敗作為結局,倒也合情合理。

柴田勝家率領著一幫殘兵敗將悻悻離開,而我,冷酷的嘴角一如既往地露出不易覺察的冷笑。

我可以窺見柴田勝家踏出玄關之時,凝視著我的眼神,蘊藏著滿腔的不忿,卻又充斥著無比的恐懼,並且帶有一絲的無奈和頹廢。

可能他已經預見到,織田信行將來人頭落地的慘象,明白到,曆史的巨輪是如此巨大,巨大到不可抗拒,覺悟到,自己不應該與未來的霸主作對。

“信長,你且留下。”織田信秀的笑容還是讓人如此捉摸不透。我隻好硬著頭皮待在原處,靜候父親發落,且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

不多久,老頭子的愛妾,岩室夫人煙視媚行,花枝招展地漫步進來。我不得不感歎,此女確實有迷惑眾生,顛倒乾坤的能力,怪不得老頭子沉迷於溫柔鄉中不能自拔,“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我相信任何不是“同誌”的男人,第一眼看見岩室夫人的話,都會眼前一亮,產生想占有她,與她共渡春宵的衝動……我甚至懷疑,信長同誌撰寫情書送給此女,他的動機是否隻是警告老頭子如斯簡單……

似乎我也不能例外,與信長同誌一般,陷入與岩室的意淫之中。隻可惜,已是不可能。

因為我不出意外地發現,岩室夫人窺望我的幽怨眼神,與柴田勝家傲視我的恐懼眼神,居然是驚人的相似……同樣不忿,同樣無奈,同樣害怕……充斥著寂寞之女對負心男子決絕怨恨的感情……

莫非岩室已對信長同誌情根深種?

織田信秀似乎從我倆之中看出了某些端倪,微笑著向岩室揚手道:“讓你久等了……過來吧……”言畢,信秀詭秘地望了我一眼。

待岩室略帶惶恐地坐到老頭子身邊後,老頭子笑嗬嗬地搭著她的香肩道:“岩室,你還在為那封情書煩惱嗎?怎麼你好象很害怕信長似的?”

我尷尬地垂首,強忍住笑,心底不住痛罵信長同誌的祖宗十八代。

岩室緊張得把自己的纖纖素手擺到老頭子的膝蓋上,哆嗦著敘述:“信長殿下……他凝視著我的眼神……猶如餓狼尋找獵物時的饑餓樣子,綻放出絢爛的色彩……令妾身恐懼不已……”

我靠!按照你這樣說,我不就成了強奸犯?什麼餓狼?說白了就是色狼嘛!亂七八糟……

我的頭垂得更低了。

聽畢,織田信秀又重頭到腳仔細地端詳自己的長子,仿佛在打量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似的。沉默良久,他才道:“信長啊信長……不隻是權六他們害怕你,就連你的父親,織田信秀,也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驀地政廳裏回蕩著老頭子的包涵複雜滋味的長歎,是喜?是憂?

我無言以對,難道要告訴老頭子,他的好兒子是來自四百年後的家夥?

岩室有些吃驚,顫抖著嬌軀說:“連主公也……”說到這裏,那充滿誘惑力的美音戛然而止。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你不太在乎家督的位置……”信秀娓娓而談:“可是最近,我發覺自己錯了,大錯特錯,可以全盤否定了……”

顯然織田信秀在不停地權衡利弊,猶豫不決……他正在斟酌,究竟信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是否應該聽從柴田勝家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