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天下英雄誰敵手(一)(1 / 3)

從老頭子那裏逃命出來,我徑直回到自己的府邸,一頭鑽進天王坊拉上門,嚴禁任何人進來。因為今天得到的新鮮信息實在太多了,我必須仔細考慮一下擺在自己眼前的危局,研究一下自己未來到底選擇走哪一條路,免得一不小心改變曆史……不是不小心一統天下,是不小心掛了。於是我將自己看到聽到的戰國時代鋪展在心裏。

關於不利於自己的地方,最關鍵的莫過於周遭群情洶湧的反對勢力……我沮喪的發現,信長同誌的人際關係真是他大爺的超差,現在換了自己置身其中,我也不得不產生四麵楚歌的感覺。其次就是我不熟悉這個大時代的局麵,什麼自己環境的優劣,什麼自己能夠利用的力量,戰國時代的風俗人情,規章製度等等,都一竅不通。

雖然關於日本戰國的遊戲就接觸得不少了,可是真的把你遺留在這個該死的時代,我就發覺自己原來是如此可笑,如此無助,如此一無是處。

例如剛才與織田信秀正麵交鋒,那種險況,簡直可以用蒙著眼睛走懸崖來形容。我走出老頭子居所的時候,才赫然發覺自己的脊背濕透了。如果自己不是對信長同誌的脾氣稟性摸得還算清楚,恐怕剛才也很難蒙混過關,說不定落個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下場。我甚至不記得自己究竟與老頭子說了什麼關於雄心壯誌,精密計劃的鬼話了,與老頭子過招的時候,我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全都是海闊天空的空談。幸好這種胡亂空話能夠唬住老頭子。

其次,就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我仿佛在織田家權力鬥爭的旋渦中泥足深陷,或許用蹺蹺板形容更為恰當。一頭是我本人,另一頭是便宜弟弟織田信行。這很明顯是曆史上兩個勢不兩立的對手,雖然本人,偉大的信長同誌能夠得到的支援很少……但是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戰國時代這個“宇宙流星”的軌跡並沒有因為我這個“行星”的引力而改變。不過很明顯,信長同誌和信行弟弟日後的衝突難以避免,勢必浮出水麵。見機行事是個關係到自己生死存亡的嚴峻問題。

幸好這兩個問題都不是火燒眉睫的難題,隨著似箭光陰的穿梭,我會最終摸熟這個時代的規律。並且,距離老頭子歸天之日還有幾年時間,我還有大把時間準備。

對於自己有利的因素呢?想到這,我再一次沮喪……除了個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師傅,和比別人多了幾百年的見識,我真是什麼擺得上桌麵的本錢都沒有!翻來覆去,我覺得現在最需要的廣泛扶植自己的羽翼……可是織田家眾多的家臣對自己素無好感,我憑什麼去巴結他們啊!鬱悶……

來到這鬼時代也有好幾天,也和不少人打過照麵……可惜自己卻是越來越迷茫,越來越無助,為這個戰國時代感到惡心!在我所讀的曆史書中,都雲,戰國時代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壯麗時期……無數慷慨悲歌,可歌可泣的天縱之才就徘徊在自己周圍……隻要一想到自己與那些被小日本神化,吹捧的梟雄們並駕齊驅,我心底就會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顫抖,那是因為激動興奮而導致的戰抖啊!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時代啊?不是誕生了軍事之神,號稱“越後之龍”的上杉謙信嗎?不是降臨了疾如風,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的武田信玄嗎?不是賜予了傳說平生未嚐一敗的劍神宮本武藏嗎?為什麼鋪張在我眼前的,卻是一個又一個居心叵測,城府頗深,陰損毒辣的小人之輩呢?莫非這就是小日本國民的劣根性?

都說這個時代如同戰爭與陰謀的史詩,都說這個時代充斥著血與淚,戰與情的真諦……可是掙紮於戰國時代的每個人,都似乎沉浸於爾虞我詐之中,難道非得要我也深陷於鬥爭的漩渦中不能自拔嗎?這個天下,誰的胸襟能像我大漢範仲淹那般廣闊大氣?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有誰深思過,這個時代流血千裏,殺人如麻?有誰深思過,這個時代民不聊生,餓殍遍野?有誰深思過,小日本的國力就在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內鬥中漸漸消耗盡元氣?盡管這是好事……那些不學無術,貪圖享樂,夜夜笙歌的武士階層,真是社會最大的寄生蛀蟲!

絕望到好奇,好奇到驚喜,驚喜到淡然,淡然到厭惡……這就是我心情的寫照……不到幾天的時間,我這十八年平凡無奇,平淡如水的人生卻經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穿越到戰國時代,已經夠離奇搞笑,還要重生成為織田信長!絕望的開始……初到貴境,自然對這裏的一切充滿了興趣,我開始嚐試讓自己去欣賞這個世界,好奇的繼續……小老婆的出現,讓我感覺到在這個空間,還是有值得讓自己留戀的東西,就是感情!驚喜的發展……爾後一連串風波,為了最上麵那王座,兩兄弟鬥得你死我活,何苦來哉?當我看到這個天下,與現代社會最大程度地追求利益,人際關係越加疏遠的特征沒有區別的時候,我又重新墜入了黑暗無止境的深淵……

是天下,是上蒼,在冥冥中,無情地報複了人類,報複了自己的子民,報複了文明!利益,醜陋的心,摧毀了一切!

偏偏我不能安安心心地做一個曆史的旁觀者,不能淡然無求地當一個曆史的過客!因為我的身份……天啊!你總是那麼喜歡開玩笑嗎?我不能冷眼旁觀,觀察著人類軌跡的直線下滑……難道叫我用最大的權力和最強的欲望來麻痹自己,消沉自己?

這個天下,難道真是是誰夠狠,誰有資格生存下去嗎?真的是強者生,弱者死嗎?

雖然絕望無助感再次不經意的侵襲心頭,但我又想起自己那位嬌滴滴的小老婆,心道,這樁政治婚姻,也不是毫無價值的……起碼,我的背後靠著一個強有力的大名,蝮蛇齋藤……現在至少可以保我安全……

我翻出了織田家家臣的名冊,心存僥幸地想著,期盼能夠從中搜刮一兩個合適的狗腿。緞子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日文,名字的確是很多,可是我越看下去,心情就越煩躁。直到最後,我憤怒地拍案而起,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裏麵包含的名字裏,我除了對那幾個在《信長之野望》裏經常露麵的人有點印象以外,其他什麼的家夥,我都他大爺的感到狗屁不通。織田家怎麼都養了一群隻吃飯不幹事的垃圾啊!就算是我稍微有點印象,有點才能的人,隻要自己一想到他是便宜弟弟織田信行的走狗,我就什麼興趣都被疑慮淹沒了。這幫人,都信不過!

究竟為什麼?隻要是親近信行的家夥,我就對他沒有了欲望。難道是我對信長同誌的人格和魅力沒有信心?

心煩意亂之際,我又想起剛才回家路上遭遇的一件不順心的事。自己正鬱悶地落荒而逃,想不到居然碰到了柴田勝家那個狗日的……我還被那個信行的走狗嘲笑了一頓,說自己身穿的大紅衣服實在太難看,與自己太不相稱了!我當時就想揍他一頓,心想,你這不是在質疑老子和小老婆的品味嗎?垃圾的家夥,看我以後怎麼對付你……

我獨自一人躲在天王坊裏鬱悶了半天,總算得出結論。當務之急是建立自己的勢力,因為我在這個時代孤立無援,仿佛是聾啞之流的N等殘廢……也許把某些人團結在自己的領導下會收得奇效。

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騎上自己所謂的愛馬,大名狐狸馬,是那古野城眾多百姓對它的稱呼,汗……我的目的地是熱田神宮,自己的死黨德川家康不是在那裏嗎?

聽家裏跑龍套的人說,原來的那位信長同誌平均每天都要馳騁四十裏路。我不聽則已,一聽便暈倒……去它大爺的!想起自己蹩腳的騎術,跑幾十公裏要多長時間啊?而且騎馬又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於是我被嚇得趕忙騰出時間惡補了一下騎術,總算初步掌握了騎馬的訣竅……但今天我還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騎著這匹看起來非常野性的劣馬走上征途……北風迎麵吹來,真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還”的味道,去它大爺的……在實現自己人生第一次騎馬的旅程前夕,居然說些這麼不吉利的話……打嘴!

“喂!竹千代在家嗎?”我大叫一聲,因為自己太迫不及待了,所以未經門房通報就直接闖進竹千代的家裏。身後傳來守門的龍套焦急的聲音:“啊!吉法師殿下……”

這裏是熱田神宮的社家,說得不好聽的一點就是“質子府”。因為這裏是德川家康一幹質子等常年居住的地方。正胡思亂想之際,我已快步走到府邸的庭院裏,眼看德川家康的房間隱約可見……我的心跳開始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