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招呼這位小哥!他可是相爺身邊的人呢。”媚真吩咐道,卻悄悄地向那小玉兒使了個眼色。
崔胤跟著媚真仙子步入後堂。那小玉兒卻忽地伸手拉住了燕福,觸手之處,溫潤無比。燕福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連忙便要掙脫那隻小手。
小玉兒抿嘴一笑,卻並不放手,隻輕笑道:“嘻嘻,真沒看出來,小哥哥臉皮兒恁薄,小玉兒還能吃了你不成?”說著,拉著燕福,三轉兩轉便來到那講經台前。在後排找了個位子坐下。
燕福好不容易定下神來,坐在哪兒一動也不敢動。那小玉兒緊挨著他,不時遞茶送水,又在他耳邊低聲細語,口中吐氣如蘭,弄得燕福耳根後麵癢癢地,不由坐立不安起來。不過他心裏卻是納悶,自己暫充那崔相的書僮,卻怎生得到那媚真仙子如此看重,心下隻是亂想不已。
原本講經說法的講經台,此時卻成了尋歡作樂的歌舞場。那台上一溜兒坐著十餘名樂手,仙樂飄飄,令人陶醉。不一時,幾個身穿雲羅道袍的年輕女冠俏立台上,輕啟朱唇,齊聲唱道:
“天上人間兮遲尺遙,瓊台玉樹兮掛碧桃。真元妙道兮證仙期,交梨火棗兮長生藥。玄綱無兩兮開靈氛,回風混合兮結聖胞。仙鄉不遠兮悟迷癡,雲林仙子兮彈雲璈。”
這歌聲十分婉轉動聽,那台下的看客原本隻是想來聽豔曲,看豔舞,不料歌聲中竟是一派仙風道情,不由眾人心中暗歎,這真元女冠雖然豔名在外,但看起來竟是個個冰清玉潔,仙氣十足。
燕福聽得似懂非懂地,隻覺這歌詞之意,竟與上清派中的隱書之道有幾分相通之處,但他在陽台觀本來就隻學了個皮毛,一時未能悟出個究竟來。他心中隻是在想,這真元觀,難道與上清派也有淵源?
“嘻嘻,看不出來,小哥哥還是個雅人呢。”小玉兒見他全神貫注的樣子,調皮地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咯咯地笑起來。
“這是什麼曲子,卻是十分好聽,那詞兒也好,是你家觀主所作嗎?”燕福正被她逗弄得哭笑不得,隻好正兒八經地問道。
“這曲名叫《真元歌》,卻是一位大才子的手筆,嘻嘻,說出來你也不認得。好好聽曲吧!還有更好看的呢。”小玉兒小嘴一撇,好像在怪他對自己毫不動情似地。
她心想這小哥兒好怪,簡直就是個木頭人兒,一點也不解風情。要是平常的客人,早就開始毛手毛腳,上下其手了。偏生這位竟是無動於衷,難道是個天生的柳下惠?嘻嘻,觀主可是要我好好招呼的,得想個法子,讓他迷上我,哼,還真不信了,天下竟有不好色的男人?
一曲終了,女冠們悄然離去。接下來卻是曹天青和曹玉娘父女二人,坐上台前,彈唱一出《劍閣聞鈴》。那曹玉娘捧起琵琶,素手輕掄,雨聲淅瀝,鈴聲驚魂,那曹天青卻扮做了唐明皇,開聲唱道:
“俺隻見宮娥每簇擁將,把團扇護新妝,猶好似定情初夜入蘭房。卻怎生,冷清清,獨坐在這彩畫生綃帳。記當日在長生殿裏玉爐旁,對牛女把深盟講,今日裏,我在這廂,你在那廂,存轂參商!把著這斷頭香添淒愴!”
這曹天青嗓音蒼老悲涼,將這曲《雨霖鈴》演繹得好不悲愴,聞者無不動容。
“好!好!”叫好聲忽地響起,燕福循聲一看,隻見一個儒生打扮的青年公子忽地起聲叫好,那背影竟是好像在哪裏見過。待那人回首與身邊之人交談之時,燕福募地記起了這張臉!不,是記起了那隻比常人不隻高挺了一點兒的大鼻子,這不是晉王李克用之子,李亞子嗎?他怎麼也在京城?燕福心裏“格登”一下,難道他也是為了妙音師姐而來?或者是為了那《火龍真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