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山又對兒子囑咐了幾句,便要告辭。妙音眼見這父子倆一個又黑又壯,一個卻是清秀瘦弱,心中忽地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平日裏也沒細想,今日卻覺得這兩人竟是越看越不像。
經過三天的調養,燕福已是元氣大複。隻是令他奇怪的是,師太並未傳話要見他。他想起前日李鼎師兄所授的打坐煉氣的法子,便盤腿而坐,擊天鼓,鳴天磐,叩齒漱津,勉強靜下心來。
這日又是十五,照例仍是陽台觀大講之日。師太講完《黃庭內篇》,忽對妙音道:“晚上你和福兒到氣象樓來,為師有話要說。”言畢,竟自去了。
待到玉兔東升,妙音連忙叫上燕福,兩人一起登上氣象樓,來到師太精修的那精舍中。
柳默然靜坐於祖師像前的蒲團之上,麵容肅穆,卻是與那畫像中神彩飛揚的魏夫人大大不同。
燕福早已跪倒,哽咽道:“師太,我……”
“福兒,你已入我上清道門,今後叫我師叔也就是了。想那青城杜真人玄妙通神,你以後再也不必在我陽台觀中充作雜伇了。”柳默然緩緩開口道。
燕福心中一驚,聽師太此言,竟是要將自己趕出陽台觀一般。他心知妙雲師姐早已將李鼎師兄代師收徒之事告訴了師太,沒想到自己一心學仙,原本隻是想常住陽台,卻不料眼下竟然適得其反,一時間心中大急。忙道:“福兒隻願在觀中侍候師太和眾位師姐,哪裏也不想去!”
妙音在一旁心中不由一歎,看來陽台不收乾道,這規矩卻是破不得的。師父既有此話,這小十三恐怕真的要離開陽台了呢。也當時想出此策,是為了燕福能不離開陽台觀,不由心中也是悵然。
柳默然喟然一歎道:“福兒,你在我觀中也有十餘年了,不是我不願讓你學仙,隻是修真一道,男女不同,觀中的規矩也是破不得的。你如今已經煉成神功了,也該是離開我陽台的時候了。”此言溫婉慈愛,聽得燕福更是心中大慟。
“妙音,你且說說福兒那劍法是如何煉成的?卻又未何不能自控?”柳默然忽地對妙音問道。她那日見燕福舍身將妙音搶回,心知二人之間,必有情愫,前日裏替那燕福療傷之時,卻又覺得他體內絲毫真氣也無,絕不似真元充盈之像,看來此事隻有從妙音口中索得真相了。
妙音忙道:“他隻跟李鼎師兄學過三才劍法,他那日使出的竟是何招,連他自己恐也不明白,徒兒那日見他煉功之時,曾使出過一回,便取了個名字叫‘混沌劍法’,卻是取那莊子中混沌故事,隨口亂謅的。”
妙音又將燕福自那日聽琴起,所出現的種種怪象,原原本本,一一道來。說到最後,卻又有些害羞似地喃喃道:“那十三兄弟身中的氣息好生奇怪,說來便來,說去便去,隻是……好像隻要我一碰到他身體穴位,便能激發出來,這……徒兒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正想請師父解惑呢。”
柳默然沉吟半晌,忽又問道:“難道你不曾將那《火龍真經》給他看過?”
柳默然心道,自從妙音無意間得了《火龍真經》,半月之間,這燕福便忽地使出了匪夷所思的劍法,這其間,或許有某種關連,故有此問。
妙音連忙跪下道:“師父在上,這《火龍真經》,連徒兒也完全不能明白,又如何能教他煉什麼神功呢?”
柳默然道:“唉,我也知此事斷不可能!隻是那日上方院和靈都觀兩真人卻以為我早已私藏《火龍真經》,傳給了福兒呢。這《火龍真經》,可真是個禍害啊!”
妙音忽地從懷中取出一張素箋,雙手捧上,遞給了師父。原來她心知師父必有疑問,故早已將那經文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