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福手捧著那本經書,索性坐了下來,一頁一頁地翻著。他在觀中天天聽得道姑吟誦此經,雖有許多字不識,但平日裏耳熟得緊,也能夠猜個**不離十。他一篇一篇地讀將下去,不停地回憶妙音師姐日常吟誦的聲音,隻覺順口押韻,極為好聽,但卻懵懵懂懂,渾然不知其義。
翻來翻去,忽然間卻看到“仙人”兩字,猛然心頭一喜,心想這篇肯定是講如何修煉成仙的了,連忙正了正身形,讀將起來。
仙人章
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氣乃成真。黃童妙音難可聞,玉書絳簡赤丹文,字曰真人巾金巾,負甲持符開七門,火兵符圖備靈關,前昂後卑高下陳,執劍盤空扇紛紜,火鈴冠霄墜落煙,安在黃闕兩眉間,此非枝葉實是根。
一遍讀完,隻覺莫明其妙,雖然每一個字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卻一點也領會不了其中的意思。他開頭讀第一句“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氣乃成真”,便有些泄氣,什麼積精啊累氣的,看來還是要找師父慢慢修煉的,想來這精氣要積累起來,卻也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原來這修仙卻是沒有一個頓悟的法門。待看到“黃童妙音難可聞”時,又覺得有些奇怪,怎麼妙音師姐的名字這經書上也有呢?莫非這名字就是從經書上來的?那黃童又是誰呢?想來想去,竟是全然不能明白。索性不再去想,隻是一遍又一遍地吟誦此章。
也不知念了多少遍,燕福已是口幹舌燥,頭暈眼花,書中的字跡好像一個個小人般在眼前跳來跳去,一會變成穿著黃衫的小道童,一會又變成仙女般的妙音師姐在翩翩起舞,一會又變成了身穿金甲的的兵丁,一會是煙火騰騰,一會又是劍氣森森,萬般景像在他眼前飛來走去,他口中尚在念著“安在黃闕兩眉間,此非枝葉實為根”,身子卻漸漸地倒了下來,慢慢地倦縮在那蒲團之上。
恍恍忽忽之中,他的兩眉間飛出一個小人兒,飄飄蕩蕩地飛出了氣象樓,乘著雲氣,盤旋飛舞。這小人兒隻如嬰兒般大小,粉皮嫩肉,赤手赤足,身上著一件小黃衫,身子輕得如一隻雛燕,穿雲破霧,遠遠地飛離了陽台觀,不一時,來到一個極大的山洞。那洞口為雲氣所遮,洞內卻寬敞無比,洞頂圓如車蓋,光滑如玉,洞中有如一個巨大的宮殿,鍾乳石滴成玉柱瓊林,黃金翡翠鋪就的案幾床台,小溪清流,曲折婉蜒,還有奇花異草,香氣馥鬱。
那黃衫小童赤足立在宮殿中央,嘻嘻地笑著,也不言語。一雙大眼撲欏欏地看著寶石玉座上的一位仙女。
那仙女通身如玉,潤潔通透,身上隻是輕紗籠體,更顯粉光致致,晶瑩剔透。身形纖濃合度,胸前**卻以兩朵芙蓉花遮住。麵容乍看像是畫像上的南嶽魏夫人,細看又與師太柳默然十分神似,再細看,嘴角眉間,卻又像極了妙音女真。
那黃衫小童隻是癡癡地看著仙女,眼睛一眨也不眨。
那仙女忽然如春風化雨般地一笑,朱唇輕啟,洞中便蕩漾起一陣美妙的音波:“自有仙才自不知,仙凡隻在一念間。癡兒,你難道真想成仙嗎?”
那小童抿緊了嘴唇,執著地點了點頭。
仙女忽又幽幽地道:“難道仙人真的比凡人快樂嗎?要知道仙家自有仙家的寂寞,凡人自有凡人的快樂。仙凡之間,咫尺天涯,卻都隻是在電光火石的一念之間呢。你真的想好了嗎?”
那小童仍不答言,隻是直直地看著這清麗豔絕的仙女。
那仙女歎了口氣:“也罷,你既是仙胎靈根,那我就授你仙術吧。此後究竟是仙是凡,還要看你的緣份了。”
說著慢慢走近那小童,那小童隻覺得一股似蘭似麝的清香撲麵而來,渾身有說不出的受用。
忽地,那仙女俯下身來,一雙玉手撫住那小童的臉頰,朱唇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小口,一陣赤龍攪海,一股香甜的金津玉液從那小童的唇齒之間,流入腹中。
那小童忽然身形漸高漸大,身上的黃衫碎成了粉片,一會功夫,便長成了一個高大的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