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今兒怕是出不了宮了,”安德海為難地說道,“皇上許是猜到您要跟家裏通氣,剛才吩咐,儲秀宮的奴才這幾日一律不準出宮,外頭有信也不準送來。”
“那能找到人替你出宮送信嗎,”玉蘭焦急地問道,“再不讓家裏找人打點遞話,我怕再拖下去,我阿瑪就。”
安德海見玉蘭著急傷心,便說:“奴才去問問原先一同在師傅處受訓的弟兄,今日一定會把您的信送出去。”
白天在養心殿跪了一整天,傍晚又起了高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困倦疲累還未消盡,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身邊請安,玉蘭的頭隱隱作痛,隻得勉強睜眼,卻看見皇後坐在床邊,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個。
玉蘭掙紮著起身請安:“奴才不知皇後主子駕臨,今日竟忘了去請安,還請皇後主子恕罪?”
“快坐下吧,養病重要,請安有心便可,不必拖著病體瞎折騰,怎麼樣好些沒有?”皇後像平常一樣和氣,看到玉蘭病的憔悴,免不了多了幾分關心。
玉蘭低著頭,輕聲道:“皇後主子前來,想必是有什麼話對奴才說吧。”
皇後向外頭的宮女太監使了個眼色,說:“我與蘭貴人有話要說,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退下後,皇後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放在玉蘭床邊上,嚴肅地說:“這可是你親筆所寫。”
玉蘭心裏惶然一驚,慌得起身跪下道:“請皇後恕罪”。
“地上冷,快回到床上去,我要是有心治你的罪,何必遣散這屋裏頭的人,”皇後親手扶起玉蘭,“但是你得老實跟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玉蘭眼睛一濕,道:“奴才怕皇上一怒之下殺了奴才阿瑪,便寫了封家書,讓家裏拿著銀子去打點,好留阿瑪一條性命。”
“真是糊塗,枉我自打進宮以來就幾次三番的幫襯著你,”皇後一臉不滿,“身為皇上嬪妃,怎可攛掇家人做這行賄之事,這大清律法是擺設嗎。”
“奴才救父心切,一時糊塗,這才錯了主意,奴才甘願受罰。”玉蘭越說越傷心,剛消腫的雙眼又不停地往下掉眼淚。
皇後看到玉蘭如此,剛才心裏頭的火也消了不少,安慰道:“皇上自有公斷,這要是被禦史抓到了把柄,又彈劾一本,你這救人的主意豈不成了害人的主意。”
玉蘭紅著眼睛說不出話來,隻能點點頭。皇後拿起那封信,取出裏麵的銀票放在玉蘭邊上,然後將信丟到了炭盆裏頭,那信紙即刻被火舌點燃,頃刻間就燒地一幹二淨。
“這事兒,我已經吩咐下去不準外傳了,”皇後頓了頓又說,“但是你幹預政事在先,欲意行賄再後,我不得不罰你。”
玉蘭低著頭,沙啞著嗓子說:“奴才願意領罰。”
皇後看了玉蘭一眼,到底是於心不忍,說:“我跟敬事房說一聲,把你的綠頭牌掛起,這病去如抽絲,你就好好在自個宮裏休息兩個月吧。打明兒個起,不用再去請安了,也不用去燕喜堂聽叫了,等病好了再出來吧。”
“是,”玉蘭咬著嘴唇說道,“多謝皇後主子體恤奴才,顧著奴才麵子。”
“今兒‘叫起兒’後,我跟皇上打聽過了,”皇後到底心慈,來這問罪之前就幫玉蘭打聽清楚了惠征的事情,“皇上隻是把你阿瑪革職罷官,沒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