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第一次去打獵,額娘特意讓內務府做了新衣裳過來,”皇貴妃拿著衣服在兩個孩子身上比較著,“老四,平時用膳時候多也吃點,你看你弟弟比你小兩歲,可是個頭反倒比你高了點。”
奕詝客氣地笑了笑,皇貴妃又取來一件小褂對奕詝道:“雖然已經快到初夏了,但是圍場畢竟風大,你身子弱,記得多穿一件。”皇貴妃一番整理安排後,又和兩個孩子閑話了一會兒,叮囑他們好好聽師傅話,念好書之類的,便讓他們跪安回去了。
兄弟二人才回到阿哥所沒多久,上書房伺候的太監前來傳話,說是奕詝的功課有些問題,杜師傅請四阿哥過去一趟。
這杜師傅名叫杜受田,曾是科舉殿試二甲頭名,出身於書香門第。外頭都說這杜家“一門七進士,父子五翰林。”可見杜家學風嚴謹,頗有些士家大族的風範。道光皇帝本欲重要杜受田,隻可惜他與當朝權臣穆章阿一黨不和,所以隻是賞了他侍郎的官銜,任命他為上書房總師傅,負責皇子的教育。
大阿哥英年早逝,其餘皇子不是早早夭折,就是尚在繈褓之中。真正來上書房進學的皇子隻有奕詝,奕誴,奕訢三人。為官多年的杜受田察覺到,皇帝最近特別關心皇子們的教育和功課,想來怕是要立儲了。
“杜師傅。”奕詝恭恭敬敬地向杜受田作揖,然後問道,“請問師傅,我的功課是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功課倒沒什麼,隻是。”杜受田話沒有說完,就看了一邊隨行的德意。
奕詝知道了杜受田的意思,扭頭對德意道:“你出去候著,關好門,別讓任何人進來。”
待德意退下後,奕詝才開口問道:“師傅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杜受田正色道:“四阿哥可知皇上命三位阿哥南苑涉獵是何用意?”
“不是因為我們常年居於宮中,皇阿瑪怕我們疏於騎射,”奕詝不過才十六歲,可是多年的宮廷生活也讓他多了幾個心眼,“莫非這裏麵有什麼緣故。”
“近來皇上對各位阿哥的功課格外上心,”杜受田輕聲道,“我想皇上可能近日裏就要決定這儲位該歸誰所有了。”
奕詝恍然大悟道:“那杜師傅您的意思是,後天南苑狩獵也是皇阿瑪對我們的考驗。”
杜受田微笑著點了點頭,大有一種孺子可教的心情。奕詝皺了一下眉頭,失落道:“可我這傷。”說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腳。前幾年奕詝和奕訢一同練習騎馬,可奕詝卻落馬受傷,落下了病根,平日裏還好,當時要是蹬上那個馬磴子就疼痛難忍。
奕詝心中百感交集,皇貴妃當年隻不過是靜妃罷了,因為在孝全皇後過世後,撫養自己這個嫡長子才頗得皇帝的注意。愛屋及烏,久而久之皇帝對靜妃親子六阿哥奕訢也多了許多好感,近年來越來越得寵,仿佛對他有了立儲之意。
“硬拚不行的話,那麼四阿哥隻能智取。”杜受田的話打斷了奕詝的思緒。
“智取?怎麼智取?”奕詝摸不著頭腦,懇切道,“師傅,您幫幫我吧。我是皇阿瑪的嫡長子,我可不能輸給了六弟。”
充當上書房師傅的這些年裏,五阿哥調皮搗蛋,幾位師傅對他都頗有不滿,六阿哥從小就跟著另一位出身官宦世家的翁心存翁師傅親近,久而久之,杜受田就站到了四阿哥奕詝這一邊。
杜受田望了一眼窗外,確定無人偷聽後,湊上前,低聲對奕詝道:“到時候你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