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市卻發覺巴無恨死得甚是蹊蹺。不過他現在也顧不上深究。低下身去,察看他名叫突利的大漢的傷勢。
突利前胸,肋下,肩頭,各有一個血紅掌印。口中不斷溢出大口鮮血,血中又帶著內腑的碎塊,眼看是不活了。
徐市歎了口氣,正要起身離開。突利突然回光返照般伸出兩隻大手緊緊抓住他衣襟,已經渙散的目光毫無焦點地盯在他臉上,口中不住叫道:“救救公主,求求你……”
徐市問道:“什麼公主?在哪裏?”突利卻答不上來。又喃喃說了兩遍,腦袋慢慢伏在胸前,竟是已經氣絕了。
正在此時,東南方向半空中突然隱隱映出火光,又有不時的號角聲傳來。徐市識得那時軍隊遇到緊急情況時候的報警信號。心道:“難道是秦人知道我與水柔逃走,要來抓我們?亦或是來追這支匈奴人的商隊?”雖然這兩種猜想都不太可能。但是無論如何,此地是不可久留的了。
拉住水柔的手道:“秦兵很快就要追來,咱們得盡快離開此地。”水柔此時漸漸清醒過來,深深地看了徐市一眼,柔聲道:“你說去哪裏,咱們便去哪裏。”
徐市目光落在樹上拴的那幾匹馬身上,想了片刻,道:“現在南邊肯定有重兵搜尋,又有大河攔路,咱們是過不去的了。咱們隻好騎馬向北走,隻要能避過秦人的關口,到了關外,就不怕了。”水柔點頭道:“我聽你的。”
徐市走過去解那幾匹馬,卻見旁邊地上,躺著一個女孩子。借著月光仔細端詳,正是那個走路帶著鈴鐺聲音的小姑娘金鈴鐺。探探鼻息,呼吸均勻,隻是昏過去了。
想及剛發生的事以及突利臨終所言,徐市心中暗道:“難道這就是匈奴公主?”
水柔道:“咱們帶這個女孩子一起走吧,她若是落在秦人手裏,不知道要遭什麼罪。”她對秦兵的印象自來不好。看到這麼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孩子,頓時動了惻隱之心。
徐市也覺得用了人家馬匹,卻把主人丟下,確實不是君子所為。水柔不會騎馬,三人共乘又怕馬匹承受不住。當下便將那小姑娘橫擔在一匹馬上,用繩子縛緊。自己選了一匹格外高大健壯的,讓水柔在身後抱著自己的腰,向著北邊跑去。其餘幾匹馬早已馴熟,未曾四散奔逃,緊跟在他們兩騎後麵,追隨而去。
待徐市幾人走遠之後,樹林背麵走出兩個人來。竟是前日在客棧出現的尾火虎與壁水蝓二人。
尾火虎問道:“咱們真的就放他們走了?”壁水蝓瞪了他一眼,道:“不然你想怎樣?抓了那小子去找秦王請功?你是不是怕尉繚不知道巴無恨是咱們殺的?”尾火虎嘿嘿笑道:“夫人被生氣嘛!我隻是多嘴問問,隻是問問!”
壁水蝓哼了一聲不再理他,抬頭看了看東南方向的火光,淡淡道:“老木托咱們這個人情,咱們也算是還了。那個燕國公主逃不逃得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