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眼神之間,顯然都大有情意。隻是水柔卻似全無察覺,不假顏色,眉宇間隱隱籠罩著一絲黯淡。
漸漸說道徐市回中原之事。徐市便詢問這一帶的通路。
烏察道:“我們這個寨子附近都沒有人煙,最近的楚國城鎮在兩百多裏外。中間隔著十數個山頭,還有大片的山林。恐怕沒有向導,你是很難走出去的。”
想了想又道:“本來我可以送你一程。反正我們寨子每過一段時間便需派人去城裏換取鹽巴和陶器,順便送你們也不算甚麼麻煩。但是五天後就到了我們苗人的火神節。族人現下都是脫不開身的。”
烏罕插嘴道:“徐兄弟,反正你也沒什麼急事,不如就在我們寨子多住幾天。順便也可以參加我們的祭禮。”
水柔白了他一眼道:“你亂說話!族裏的火神祭祀怎麼能讓外人參加?”
烏察拍了拍徐市的肩膀,笑道:“徐兄弟是我們寨子裏的客人,也是我的朋友。我們苗人對朋友可以掏心相待,有什麼信不過的?一會兒我去稟過長老,想必長老也定會同意的。”
徐市心想此去昆侖萬水千山,也不急在一日。事到如今也隻好多停留幾日。當下點頭默認了此事。
卻聽撒爾東突然小聲問道:“水柔,今年的跳月儀式你參加麼?”
烏罕眼前一亮,也是緊緊盯著水柔,焦急地等待她的回答。
水柔“哼”了一聲道:“我發下的誓言難道你們不知道麼?我不會參加的,你們以後也不要再提了!”
烏罕和撒爾東臉上都是掩不住的失望之色。烏察微微歎了口氣道:“水柔,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你還沒忘麼?”
水柔站起身,臉色不善地道:“阿媽阿爸的仇,我永遠也不會忘記!誰能完成我的誓言,誰就能娶我做妻子。若是做不到的話……又怎麼配稱勇士?”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烏罕與撒爾東對視一眼,一臉沮喪地低下頭去。烏察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們不用這樣灰心喪氣的。是我族的勇士,就去好好練習武技,將來堂堂正正的來迎娶自己心愛的姑娘!”
兩人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卻依然是沒有什麼精神。徐市不明所以,想勸也插不上嘴去。烏察長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對徐市道:“別管他們,一會兒自然就好了。徐兄弟,我領你們去見長老罷。”
徐市想了想,惟恐石頭去了又惹出什麼事端。便吩咐他在屋子裏等著,把宇宙鋒和裝著太公兵法的包袱都留給他看管。
此時太陽早已落山,除了幾名輪值守夜的族人,寨子裏沒有什麼人走動。苗人沒有火燭和油燈,通常便是天黑就睡覺。偶爾幾間竹樓亮著火光,是用鬆脂做成的火把或者獸脂熬油以麻線為引做成的簡單油燈。一縷縷清煙從門窗中飄出來,帶著鬆香。
長老並不住在寨中。這寨子依山而建,後麵有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往半山腰,長老的居處就在那小路盡頭。今夜月朗星稀,白霜滿地。因此烏察也沒有點火把,就借月光領著徐市沿小路向上走去。
烏察邊走邊向徐市講述一些長老的情況。徐市才知道這位名叫敢達的老人不但是清溪峒的長老,也是南疆九寨十二峒所有苗人共同供奉的三位大祭祀之一,在苗人中有著崇高的地位。
另外兩位祭祀,九黎寨的黑木長老擅長占卜,負責苗人的曆法和農事,熊虎峒的有欽長老是巫醫,能識百草,負責為族人驅邪治病。而敢達長老繼承的是自古流傳的蠱術,是傳說中火神派來人間守護信徒的護法,最為強大。
又說到五日後的火神節上。南方諸族皆信奉火神,火神節祭祀乃是一年當中最重要的活動。而方才烏罕兩人所提的跳月儀式亦是其中的一項祭禮。族中的勇士互相比試武藝,勝者便可以當眾向自己心儀的姑娘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