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門,就有一股無窮無盡的威壓之力,鋪天蓋地而來。
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雖無一物沾身,但不啻於泰山壓頂。一瞬間,徐市心底甚至隱隱有轉身逃出去的衝動。
徐市強壓住這股衝動。運起護身真氣,咬牙苦苦支撐。但他感覺自己便如一隻小船,在驚濤駭浪中顛簸,須臾就要被撕個粉碎。
耳邊聽得蓋聶喝道:“抱元守一,寧神靜氣。不要運力相抗!”
徐市依言收斂心神,散去真氣,任由自己曝露在波濤之中。說也奇怪,那壓力不受抵抗之後,徑直自他身體穿過,繼續鋪展開去。徐市仿佛與之融為一體,不但不再難過,反而被那波動的奇特韻律帶動,真氣流轉不停,連先前的凝滯之處,都似乎有鬆動的跡象。
蓋聶讚許的看了看他,點頭道:“當年我們師兄弟入門之時,連進三次才能勉強在這裏立足。你這麼快就能化解寶鼎的威壓,不枉這半年的修煉!”徐市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轉頭打量這鬼穀第一的神秘所在。
祠堂中陳設簡單。樸實中透露著肅穆,一如它的外表。當中供桌之上,擺放著香爐燭台和祖師牌位。供桌之後,安放著一尊古樸威嚴的巨鼎。
那鼎有一丈高下,四足雙耳。鼎身上滿是奇異的花紋。昏暗的光線下,花紋都看不仔細。隻覺得整個鼎都籠在一團青汪汪的雲氣中。
徐市雖然年紀尚輕,身材比不得成人般高大,但也差不多少。那鼎算上雙耳,也不過與他相平而已。但徐市卻生出高山仰止的錯覺,恍惚中隻想對它頂禮膜拜。
隻因這古樸巨鼎,便是無盡威壓的源頭。那青氣繚繞間,散發著吞吐天地的氣勢!
蓋聶上前三步,向著祖師牌位施了禮數,焚香祈道:“祖師太公在上,弟子蓋聶,忝居掌教之位。如今四海動蕩,亂世將起。徐市根骨上乘,更喜秉性寬厚,特將其收入門牆,共擔除魔衛道之命。望祖師庇佑。”徐市也在蒲團上跪倒叩頭,行入門之禮。而後又向蓋聶行禮,拜見師兄。
蓋聶扶他起來,微笑道:“入門禮畢,從今日起,你才正式列為鬼穀弟子。也才有資格知道,本門弟子所肩負的使命。”而後慢慢講述了一段千年秘辛。
原來上古的聖人夏禹在治理完滔天洪水之後,為了維持人間的長久安定,命令九州牧取四海金銅,鑄造了九隻寶鼎。九為至尊至陽之數。人世間最尊貴的帝皇命數也不過如此。因此九鼎可以操控人世。擁有了九鼎,便是擁有了九州,可以成為天子。禹的兒子啟便是憑借九鼎建立了夏朝。後來成湯誅桀,武王伐紂,九鼎隨著王朝更迭,一直是曆代王室的鎮國之寶。
聽到此處,徐市忍不住問道:“既然擁有九鼎便可以成為天子,那為什麼占據九鼎的夏商諸朝還會滅亡?”
蓋聶手捋須髯,眼望著祠堂中的那方巨鼎,緩緩道:“隻因這世上還有第十隻鼎。九鼎雖然是人間至尊,十鼎卻可以操縱天命!”
徐市聽得駭然變色。他隨著蓋聶眼光看去,心裏漸漸浮起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蓋聶似是看破他心中所想,笑道:“不錯,這就是夏禹用天外隕鐵鑄就的第十隻鼎。當天子倒行逆施,氣數將盡之時,這第十隻鼎就會引動九天神力,化去那九鼎所聚的天子之氣。”
徐市倒吸了一口冷氣。
蓋聶接著道:“此鼎本不容於凡世,鑄成之後,一直由西昆侖的仙人執掌。最後流傳到祖師太公尚的手中。因此咱們鬼穀弟子的第一條使命,便是守護這隻神鼎。”
徐市聽他說道“第一條”,想來還有下文,因此並不打斷,繼續側耳恭聽。
卻見蓋聶輕輕歎了口氣,道:“說起來,鬼穀的第二使命,也與此鼎有關。我當日與你所說,七百年前的諸仙之戰,據說就是為了爭奪神鼎而起。太公率領正道仙人,浴血奮戰,誅殺了大部分企圖奪鼎的妖魔,將他們的首領封印在了東海通天石洞之內。因此鬼穀弟子的第二條使命,便是統領天下的修仙之士,鎮守東海的封印,防止妖魔肆虐人間。”
徐市至此恍然,方才知曉為何修仙門派都要遵從鬼穀號令。也終於明白蓋聶忍痛不肯為了荊坷之死與修仙人大動幹戈的苦衷。
蓋聶道:“師弟,如今你知道了師門重任,以後就要一同承擔了。你可願意?”
徐市看著他期待目光,不由豪情萬丈,向著祖師牌位大聲道:“弟子願立誓守護神州!”蓋聶滿臉堆笑,不住欣慰點頭。拉著他手道:“既然如此,你來跟我接受入門考驗吧。想來祖師也會念你一片誠心,準你過關的。”兩人緊走幾步,繞過供桌,來到了巨鼎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