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市不由大窘,頹然道:“算了,我知道你要笑話我。我本就不會武功,還是不要練了罷。”
姬彥邊笑邊喘著氣道:“不行,快快練來,我今天一定要見識見識!”
徐市無奈道:“好吧,不過荊先生教我用這招先要運氣的。”說完屏住呼吸,臉上浮起一片奇特紅色,忽然自地上倒躍而起,快愈急電,右手自肋下以常人不能及的刁鑽角度,一劍撩出!殺氣四溢,驚得左右樹上,鳥雀都四散飛起!
姬彥在旁邊觀看,隻覺得這一招精妙絕倫,實在畢生所見。自己身在一丈以外,仍被殺氣所懾,可想要是正麵迎敵,斷無生理。越想越是駭然,呆立當場,說不出話來。
原來荊坷傳徐市這招劍法,委實也是用心良苦。他知徐市性格軟弱,斷不會主動和人爭鬥,隻有被人逼到倒地無路的絕境,才有可能奮起反擊。遂將自己本門劍法中,以下擊上的所有招式精華揉和在一起,創出這樣前所未有要倒地才能施展的怪異招式。又傳他一套短時間聚力的吐納法門,可以使原本不會武功的徐市,在一瞬間彙聚全身勁道,發揮出有如武林高手般的速度和氣勢來。
徐市自然不曉得這其中緣由。他這招用完後立刻全身虛脫,歇了許久才勉強站起。看姬彥愣著不說話,撓頭道:“我早說了自己使得不好。”
姬彥倒抽了口氣,神色古怪,緩緩道:“不,你用的很好。但是記得不要被那兩個老頭子發現了。”
徐市應了,抱起豬腿往回走去。姬彥低頭跟在身後,一路默默沉思。
那邊土尊者早早生好了火,徐市就用木棍穿了豬腿,在火上來回翻轉,燒烤起來。
他多年伏侍高漸離起居,對烹調其實頗為擅長。北國豪俠,最喜狩獵飛鳥走獸而後就在野外燒炙,他耳渲目然,頗得其中三昧。這兩隻豬腿烤的是外焦裏嫩,油香四溢。把土尊者喜得連連叫好。
當下四人大朵快頤,美美飽餐了一頓。土尊者三人食髓之味,意猶未盡,看著地上剩著的山豬都不肯挪步。下午幹脆就未動身,晚上繼續由徐市掌廚,把兩條後腿也果了眾人之腹。
晚飯後圍火而坐,土尊者吃得嘴角流油,一臉滿意陶醉。邊打嗝邊向徐市讚道:“真是人間美味!明日我和老木帶你們遁地,也多些氣力!”
徐市奇道:“這山路並不難行,為什麼要遁地過去?”
土尊者道:“前麵不遠就是昔年中山國與燕國的邊界。燕國滅了中山之後,因為這裏地勢險要,就設了關隘,派兵士鎮守。為免麻煩,明日咱們就借土遁過關。”
姬彥在旁冷笑道:“以為是什麼英雄人物,原來還是怕我燕國的軍隊!”
土尊者嘿嘿一笑道:“若不是不想徒增殺戮,那幾千的人馬還真不放在我二人眼裏。不說別的,單是當日用五行遁術把你們從武士行館直接帶到武陽城外,這份功力,世上有幾人能做到?”
接著道:“憑你師傅商無畏,亦或你平日所見那些劍俠門客,略窺門徑都未可得,也敢自稱高手,不過貽笑大方而已!”
他平日嘻嘻哈哈,說話風趣和氣。因而雖有驚人藝業,卻讓人不甚敬重。此時神態傲然,大有睥睨天下之勢,終於展現出一派高手風範。
姬彥有些辭窮,又不肯認輸,轉眼看見徐市,頓時有了主意,大聲道:“你跟我吹噓算什麼本領?徐市的朋友荊坷號稱六國第一劍客,你難道也能勝過?”
荊坷與高漸離情同手足,照例說算是徐市半個主人。但他們都是不俗之人,於禮儀名分並不看重,內心實把徐市看做一家人。姬彥刻意提高徐市身價,說他是荊坷朋友,倒也不甚牽強。
土尊者倒是沒有再出輕視之語,點頭道:“荊坷出身那個門派……嘿嘿,他稱作第一劍客,倒也不全是虛名。但他這次去秦國,定然沒命回來。可惜我也沒有機會與他切磋一下了。”
徐市聽他說道荊坷出使秦國之事,似乎話裏有話,言意未盡。更似料定荊坷無法生還。大是詫異,一時心急如焚,站起身來就想要追問。
突見半空之中,有一道紫光,自東向西,飛掠而去。那紫光狀若流星,轉瞬即逝,但留下大片紫氣,如雲如霧,籠著東麵一方夜空,久久不散。
土尊者看著紫氣,眼中透著驚怖,一向木然的木尊者,也頭次顯出駭然神色。兩人對視一眼,土尊者突道:“禦空而行身帶紫氣,莫非是他……?可是他本該被宗主纏拌在東海,怎麼竟能趕來?難道宗主出了意外?”語氣焦急惶恐,不知是在問木尊者,還是在問自己。
猛然咬了咬牙,向木尊者道:“我要跟去看看,你帶著他們兩個回齊國罷!”也不等木尊者回應,騰身而起,半空中化做一道灰芒,沿著紫氣向西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