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清雪暗自咽了咽口水,對梅冉道:“要不你收了他吧?”
我這句話導致的直接後果是,歐陽清雪在成年之日被梅冉追著誦了一晚上的宗女守則,關於此事隻能用四個字前來形容,正可謂苦不言。
大約是到了年關,梅染安排那個孩子前去做了些栽種花草的之物,打此之後歐陽清雪總是能在院子中見到一盆長勢不大好的盆栽。
歐陽清雪曾經有意無意的問過這些花草的來曆,據流光說,那是他自己栽種的,每天會挑選最好的一盆供歐陽清雪欣賞。
流光是那日三哥哥贈予歐陽清雪作為禮物的少年本名。
歐陽清雪有些許惆悵,大約是在思考那些以往總是搬來的快要枯死的蝴蝶蘭,即將凋零……
於是乎,歐陽清雪對於那些未曾搬來的花草,命運更加感到一派堪憂。
這一日院子中放了一盆火紅色的曼珠,長勢倒是極好的,隻怕是流光不知曼珠的毒性,竟看著樣式貌美便搬來送予歐陽清雪了。
歐陽清雪阻止了梅冉要撤下曼珠的動作,想著這好歹是流光的第一盆略有小成的花草,如此撤了下去得多傷他的心呐。歐陽清雪打定了主意,打算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處置了這盆曼珠。
梅冉道:“殿下,那咱們現在應該做什麼?”
歐陽清雪撩起衣袖打了個哈欠,慵懶的答道:“總之現在你家殿下我打算補上一覺。”
未曾等梅冉出言,歐陽清雪便又指著寢殿中燃著的香爐道:“這般奇怪的味道,還是趕緊把它撤了吧。”
如歐陽清雪所言,嗅了十五年,還是受不了父君每日差人送來的所謂安神香。
血跡順著手指蔓延了下來,她清晰的看著他的衣衫上被血色籠,蒼白的麵容顯現出一如既往的柔色。
燭火通明,窗外搖曳的月色給世間漆上了一層銀霜,他聲音孱弱:“影兒,你看月色依舊清冷,怎比的上燭火暖紅……”
似乎方才用劍刺傷男子的並非自己一般,她的指尖還沾著一些血紅,似乎是在顫抖。
窗外的月色鋪滿了整個屋堂,梨花凋謝中,男子癡癡一笑:“影兒,莫要害怕,解藥已在燭柄後的暗格之中,你快些取來吧,莫要拖得太久……時間,時間大抵不允許了罷。”
燭柄跳躍著火色,女子身上的嫁衣被映襯著淒美無比,整個殿堂的布置正是婚房的模樣,沒有人清楚這個晚上發生的故事。
她取走了解藥,並未回頭,走出屋堂的時候扔掉了手中的仙劍,並未注意到身後駐足的目光。
他的目光淡然且纏,這一日等待的太久而當真正來臨的時候,早已辨不清楚是該歎息還是應該為了她的心願達成而失笑。
男子的臉色蒼白且無力,那是一種絕望的神色,此生最重要的事物已然失去,他隻能期盼她接下去的路會走的平坦一些。
冥冥中,畫麵早已褪去原本的溫情,頭頂蒼穹之上雷聲翻湧,暗黑色的氣澤籠罩在她的心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雷聲中,傳來一抹身影,彩衣翩躚的姑娘扶起她,聲音焦急而惱怒:“長生門已經下旨將你誅殺在三十七重雷刑之下,你這般死心塌地助他,為的究竟是什麼啊?”
黑雲湧動,白晝逐漸被淹沒了去,她把手中的盒子拖到了白衣姑娘的麵前:“公主,將這物什送去給他,至於二殿下能否得救,全憑此物了。”
“那你呢?你是否為自己著想過,三十七重雷刑從未開啟,我怕你最終落下個元神俱滅的下場……”
“莫怕,我不會死的,我且舍不得離開他呢。”
她的笑容美麗而淒迷,眼前幻化出了一幅蝴蝶紛飛的畫卷:“欠先生的,我還未曾歸還,隻怕是要負了先生了罷。”
三十七道天雷應聲而下,將底下的生靈盡數銷蝕殆盡,渾身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耳邊似乎又有萬千雷聲翻湧,身子如同被撕開了一般,被雷邢強行摧化……
驟然睜開雙目,歐陽清雪才方瞧見此處正是自己的寢宮。
顧不得被汗水浸濕的身子,歐陽清雪抱緊了雙,將頭深深的埋入雙膝之間,拚命的喚道:“梅冉……梅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