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為難地說:“可這麼大的盒子走郵運、再加上報關審查的時間,估計等到督導收到得有兩個禮拜吧……”
“是哦……”阿須蕾氣餒地坐回椅子上,突然靈光一閃,“我們走空運!”
“即便是飛機,也頂多快幾天而已。”
“不是飛機,是鳥!”她從長袍裏掏出一枚畫著海鷗的郵票,在指尖一撚,一隻黑頭紅喙、渾身潔白的鳥便站在了她的手上。
北極燕鷗,是世界上飛行距離最長的鳥類。
方衍不由麵露難色,“它看起來隻有鵝那麼大,能背的動槍盒嗎?”
“不是槍盒,”阿須蕾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塊舊懷表,“這上麵也有她的指紋。”
特區的夜晚沒有LED燈,八點屬於標準的派對時間,吃飽喝足又不甘於入睡的人群紛紛在小酒館中擠作一堆。大家互不相識,有聊沒聊地寒暄兩句,之後又形同陌路--因此,誰也不會注意到角落中的兩個蒙麵男子。
“幸虧找到了你,不然還真不知該怎麼回來。”其中一人年近半百,卻儀表堂堂,說起話來字正腔圓的口吻倒有幾分像是政客。
“我看你不是不想回來,而是不敢回來吧。”坐在他對麵的年輕人揶揄道,為了便於喝酒,他摘下了麵具的下半部分--相較五年前,他的臉上多了幾道傷疤,但仍掩蓋不住雄心勃勃、充滿欲火的眼神。
“故鄉的酒啊……”被譏諷的“政客”倒也不生氣,他抿了一口龍舌蘭說,“你不也一直背井離鄉討生活,最終找到了我頭上嘛……”
“我和你不一樣!”年輕人激動地站了起來,引得周圍客人都朝他張望,他警惕地坐了回去,反駁道,“我可不是因為恐懼才龜縮在外!”
“說起來我比你早三年離開,在我蟄伏的這段時間也不是一無所獲。”“政客”為自己找了個體麵的詞。
年輕人一口氣灌下半紮啤酒,“客套話就不多說了,作為帶你回國的交換條件,你把那個給我。”
“政客”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支試管遞給年輕人,而當對方正要接過時他卻突然把手縮了回去。
“你該不會想要出爾反爾吧!”年輕人大為光火。
“那倒不是,我隻是想知道你會怎麼用它--如果運用得當,它可以一夜屠城!”
年輕人冷笑一聲,“那你就老老實實等著看好戲吧。”他一把奪過試管,將它收入囊中。
“政客”慢悠悠地說道:“給你一句忠告,回到了這裏,你就是通緝犯,凡事一定要小心才行。”
“彼此彼此吧。”年輕人嗤笑了一聲,“說起來,你的危險等級還在我之上呢。”
年輕人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裹緊了鬥篷,消失在喧鬧的人群之中,留下“政客”一人獨自對空杯……
夜深人靜,甘疏別獨自坐在沙發上看書,貓貓從不和他親近,自顧自地趴伏在角落窺視四周。
兩位下屬都被外派出國,雖然開頭的幾天他還是覺得隻身一人挺自由自在的,但現在他逐漸察覺到一個人在這麼大的房子裏,似乎有些孤寂。
就好像所有單身漢一樣,依賴自由又向往婚姻--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渴望結婚的。
女大不中留啊!他心想,阿須蕾去了那麼久,居然連信也不寫一封回來。
這時,他被窗外傳來的敲擊聲驚擾了思緒--一隻雪白的燕鷗正在啄著窗沿。
是阿須蕾的信!他滿懷欣喜地接過燕鷗,用上好的燕麥招待這位信使,卻發現信中的內容不如預期的那樣有人情味--核一下指紋。另,將賬單轉交給江楠。
甘疏別看著區區的一行字,以及信封中的賬單、指紋照片,及用透明薄膜包裹好的懷表,無奈地歎了口氣,取出了熒光粉和刷子燈埋頭苦幹。
不消片刻,他便關上了所有光源,在紫外線燈的照射下,懷表上的指紋顯示得非常清晰--毫無疑問,它和照片上的指紋屬於同一個人。他在回信上寫下了“吻合”二字,燕鷗又撲騰著翅膀飛入夜色之中。
甘疏別起身伸了個懶腰,卻發現屋子裏有些異常--現在全屋隻開了一盞紫外線燈,在幽藍昏暗的光線下,氛圍顯得十分詭譎。此時若是突然出現一人自然驚悚,而令他感到疑惑卻是房間裏像是少了什麼……少了什麼呢?
他四處環顧,迎上了角落中貓貓的炯亮的視線。
甘疏別突然明白這間屋子裏到底少了什麼東西了!